4、鏗鏘(2 / 3)

豹子坊外是長巷,長巷又側通曲巷,曲巷又接柳巷,可以由柳巷回銜回來。

人人屏息靜氣,在不明分寸之前,在座之中雖多高手,但沒有人會冒險出門的。

“陷井!”

吳勾突咬牙說道。

他的身影忽然撲起,直撲門外。

他的身影才飛撲而起,屋中就有數人麵上露出欽佩神色——果然,吳勾才到門口,屋外的衣袂掠風之聲這時已分為兩道,從兩個方向極快地向豹子坊方向掠回。

但這隻是耳朵還不太靈光的人的聽覺,真正的高手卻聽出那是三道風聲——因為有兩道接得極近,不易分辨,那是一追一逃的兩個人,其中一人挾起的風聲有如悲嘯,他是在追,那該就是“哭死人”。

而另一道明顯不在同一方向的,風聲如笑,象空氣被身影劃破了寧靜的臉,不得已才露出的笑——那該就是“笑煞人”了,他當然是在堵截。

屋中有人神情一露豁然:“笑啼俱不敢”兄弟倆兒看來終於要截住那嗤笑之人了。被追之人前有伏敵,後有追兵,看來必有好鬥!

就在這時,屋外突欺金裂石地響起了一聲:

鏗……

這一聲才響,就聽得一聲怒喝,那是“哭死人”的怒喝。然後隻聽風聲猛急,那該是他已發力撲擊!

然後就傳來了一聲:

鏘!

前一聲宛如提起,後一聲卻脆如落幕,脆得象什麼東西砰地一下掉在地上,砸碎了、散了、癱瘓了、不可收拾了、結束了,永遠不再回來。

然後才聽到那少年吳勾的衣袂臨風一響。在那一響間,傳來一進兵器輕鳴。接著,越良宵的身子就在屋中不見了,他是裹著老板娘出去的。

屋外隱有一擊的聲音傳來,然後才傳來“笑煞人”的一聲怪笑。那一聲真是笑得太怪了,以致慘厲到了極點。

屋外局勢變化太快,以至屋中人再也判斷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然後才聽得一個陌生的聲音說:“啊,原來你也在這裏!”

然後那聲音突渺,似是那嗤笑的人說話間就已遠逝。

屋外一時極靜——危險已除,現在是險境過後那一霎那間的安靜。

有高手已聞聲即知解局。他們也極快地飛撲到門口,要看看那讓人疑惑不解的屋外,在適才那刹那間,在“鏗鏘”兩響中的間隙,倒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第一眼看到的卻是眼淚已笑出來的“笑煞人”。他正站在吳勾麵前,直聲質問他:“你,你明明揭了榜,剛才為什麼不幫他!你為什麼不幫他!”

旁人也疾抬眼順他目光望去,隻見小巷空中的巷道上,正憑空懸了一個人。

那人影身材矮小,兩邊巷道的院牆又極高,更襯出他身子的小。他就高高地懸在空中。眼快的人在細瞧之下,才辨出:原來,那丈許高牆間,竟懸了一條黑如夜色一樣的、幾乎可以融入夜色而不見的、極細的鋼絲。

而“哭死人”的喉嚨就懸在了那鋼絲之上!

周邊高手略一判斷,就已想明白:那分明是“哭死人”剛才極力撲向對手時,一時不查,為對方誘入埋伏,沒看清前麵的鋼絲,急撲而至,以至喉頭為鋼絲所切斷。

人人身上都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這樣的手段!這樣的算計!這樣處心積慮殺人的陷井!

——好在自己沒有揭榜!

——來人必是鏗鏘令!

那少年吳勾也靜靜地看著懸在空中細不可辨的極韌極利的鋼絲上的“哭死人”,口中緩緩地道:“我揭榜是要殺人的,而不是救人的。你們的生死,本與我無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