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趕到醫院去看錢廣。此刻的錢老板與前判若兩人,精神不振,一下蒼老了許多,他見到龍飛時竟像孩子般地失聲痛哭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可見這位馳騁商場半個世紀的風雲人物,已是何等的悲痛。他深感對不起患難與共的結發妻子,悔恨不該被李華的女色所惑。當龍飛再問起李華的事情時,錢廣竹筒倒豆子,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就在一年前,他在海外定居時,一次去香港談一樁大買賣,無意中碰到李華在被人追打,他命保鏢去看看怎麼回事兒,原來她父親欠了黑社會的高利貸。連本帶利有二十萬港幣之多,還不起,那老板就要李華頂債,做他的姨太太。李華不從,就遭到追打,強搶。錢廣一向廣結善緣,就替她付了三十萬,擺平此事。
李華楚楚動人,可憐兮兮,央求錢老板帶她走,否則她隻有死路一條。於是錢老板動了惻隱之心,就來了個“救人救到底”,帶在身邊當了秘書。錢老板經過一段時間的考察,感到李華與眾不同,多才多藝。是自己的好幫手,漸漸地感到有些離不開她了。
作為商場老手的錢老板並不好女色,深明“色字頭上一把刀”,何況已是花甲之年,原配夫人即使不在身邊這麼多年,他也沒想過另找女人。有道是:“患難夫妻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嘛,更何況纏他的女人還都不是衝他龐大的財產而來?他是位定力很強的男人。
可李華太不尋常了。為報恩,願以身相許,卻從不提非分要求,他本想收她為義女,李華不幹。
錢廣的獨生子錢世已近三十歲,對突然闖入他家的年輕美貌的秘書小姐,沒感覺,也不過問。知道父親是愛他母親的,但十幾年的單身男人也確實不易。何況祖國大陸的製度容不下資產階級,回國團聚無望,於是不反對父親找個知冷知熱的女人,也好老來有伴。
錢廣在一次醉酒後與李華上了床,李華使盡渾身解數讓錢廣飄飄欲仙,刻骨銘心。
就這樣,他倆結了婚。婚後的李華頗講婦道。錢世為了父親,對比自己還小幾歲的繼母也很尊敬,隻是敬而遠之而已。
就在半個月前,錢廣接到妻子病危的通知時,一向對大陸不滿的李華一反常態,竭力慫恿錢廣帶她一起回國。錢廣心裏還想,是李華大度,十分感激。誰能想到,回國後會發生這樣的事!
“李華是什麼人?”錢廣反而問起龍飛來,又自言自語道:“她圖什麼呢?即使她隻拿三分之一的財產,幾輩子也享用不盡,為何要害我的世兒呢?”
看著眼前這位隻懂經商不懂政治的錢老板確實被蒙在鼓裏,龍飛感慨萬千:“老人家,怎麼跟你說呢?”說著,從口袋裏掏出白金手表,“這塊表是不是您的?”
錢廣不用細看,就知道沒錯:“這,這怎麼到了你手裏?”
“有人在表裏安放了竊密裝置,搞特務破壞活動。”
“什麼?!”錢廣大吃一驚。
“老人家不用害怕,”龍飛安慰道,“我們相信您!先好好休息,我要去看看令公子。”
錢廣一躍而起:“我與你一起去。”
“不必了,他還沒醒過來,但請你相信,我們會盡力的。”
“謝謝賈主席”!錢廣差點給龍飛下跪:“請你們務必救救我的兒子!”
龍飛將他扶上床躺下,吩咐路明不要讓任何人接近錢廣。
錢世的病房內,強院長與醫生已采取了許多措施,雨琦陪在一旁。
醫生們分析,這個病人是被注射了一種針劑,這種針劑是根據劑量,可以叫人昏迷,也可以致人死亡。根據這位病人的症狀,可以斷定,這種針劑有解藥,如果沒解藥,他早就一命嗚呼了。鑒於這種藥劑內含有中草藥成分,強院長又請來中醫專家,共同配製了一種針劑,給病人注射,果然見效。
不一會兒,病人清醒過來,並能開口說話了。從他斷斷續續的敘述中,龍飛了解了大致情況:
就在他們回到國內的第一天晚上,他從醫院探視母親回來後,發現父親傳給他的白金手表不見了,嚇了一跳。他知道這塊表的價值,更知道這塊表的意義。
誰有這麼大的膽?!
他想起他是與父親一起去醫院的,當時父親怕母親受刺激,決定讓李華暫時不要露麵,在家等消息。現在父親仍守在母親的病榻旁,最可疑的當然是李華了。
錢世對這位年輕風騷的二娘是越來越討厭了。本來他並不反對父親娶她,可這些日子發現她行動詭秘,神態反常,還有無意對自己賣弄風騷,叫人惡心!
當他去找李華時,李華不在房裏。一問家人,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他想回自己房裏時,又不甘心,於是回轉身進了父母的臥室。
在回國之前,錢廣把自己保險箱的鑰匙交給了兒子,也就是把家業交給了他。錢廣想葉落歸根,這次回國如果感覺好,就不打算折騰了。兒子卻要在處理母親的後事後回到南洋,海外的產業不能沒人打理。
但他沒告訴李華,兒子有保險箱的鑰匙。
此刻,錢世打開保險箱,沒見到白金手表,卻發現夾層裏有個鐵盒子。這鐵盒子沒有鎖,也不知從哪兒打開,出於好奇,錢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終於看出點名堂來。原來盒子背麵有一朵梅花,而梅花的花蕊是突出的,有豆粒大小,用力一按那花蕊,啪地一下盒蓋開了。可裏麵除了一個綠色小本子外,別的什麼也沒有。錢世好奇之極,翻開本子一看,上麵是李華的筆跡,記的好像是。好哇,既然藏在保險箱裏,一定很重要。我要你拿金表來換這本子!於是偷偷揣上本子回到房裏,將本子藏到隻有他自己才找得到的地方,然後就睡下了。
是夜,錢世被一陣嚶嚶的哭泣聲驚醒,黑暗中隻聞一陣陣幽香。拉開電燈一看,隻見二娘身披薄如蟬翼的睡衣,與赤身裸體無異,坐在他床邊抹淚。他吃了一驚:“二娘,你……”
二娘一抖肩,睡衣脫落,猛地抱住他又啃又親,“我的世兒,想死我了!”錢世嚇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叫又不敢叫,躲又躲不開,懷裏像揣著個火爐,直朝外推。
二娘越發將他抱緊了,“世兒,你難道還看不出我的苦心嗎?我難道會甘心守著一段沒用的枯木嗎?我是為了你呀!”
“這可是亂倫!你還有沒有點羞恥?”錢世一聽她竟敢汙辱父親,氣不打一處來,用力一推,“快滾,否則我要叫人了。”
李華見軟的不行,避過一旁,嘿嘿冷笑:“說,你為什麼要偷我的東西!”
錢世說:“你倒打一耙,是你先偷了我的表!”
他到底太嫩,這一說等於招供了。本子是他拿的,他哪裏知道,這可是李華的命根子。那本子上記載著中南地區所有潛伏特務的名單及地址。
李華氣急敗壞又惱羞成怒:“你交不交出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