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看著容六的背影,拚命地壓抑,並不想過於難受,卻依然覺得心如刀割,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多麼善良的一個人,對於容六,她卻願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
當年他憑自己的感覺,固執地相信,容六是真心愛她,雖然最終證實,這不過是她的錯覺,可她依然不後悔,甚至沒責怪容六,畢竟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男人,苦和樂她都自己咽下去。
當年她和容六一起被人追殺,她嚇壞了,不知所措,心裏反複掙紮,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一直是良好市民的她聽到了槍聲,摸到了槍,徘徊在死亡的邊緣,最後,她選擇了容六。
當年容六精神病發作,傷害自己,險些要了她的命,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竟然視死如歸,她自己都覺得相當的意外,劫後餘生,她都覺得自己當時真是勇氣可嘉,竟然包容了容六。
如今再回想起這些,陸瑤真心覺得,她欠了容六的,仿佛上輩子就是欠了債,這輩子來還的,不然如何解釋呢?
她不曾失去過記憶,不知道容六該多麼彷徨,卻能理解容六內心的孤獨。
如果她失去了記憶,連自己的兒子都想不起來,她覺得自己會瘋掉,真的回瘋掉,所以,容六這幾年來承受的內心折磨,不敢相信任何一個人,她也能理解。
也難怪,他看起來當年更加冷漠,更加冰冷,像是一團永遠不會融化的冰。
陸瑤走過去,坐在沙發上,這房間雖說多年不曾有人住過,卻保持得相當的好,宛若當年她不曾離開,他們一直住在這裏,不曾想,再一次回來,早就物是人非。
陸瑤拿著桌上的杯子端詳,印著的卡通人物特別的可愛,很明顯是一對兒,陸瑤心情複雜放下杯子,容六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看著陸瑤,難得軟了語氣,“告訴我實情,可以嗎?陸小姐。”
哪怕是服軟,也這麼不卑不亢,這就是容六。
這麼高傲的容六,就算她再給他找借口,也不可能把當年的事情歸類於他的苦衷。
“這對杯子是我們交往兩個月紀念日的時候,我們一起去買的。”陸瑤淡淡說,“那一天逛街,我們路過一個兒童陶藝培訓班,我看到小朋友們做這樣的杯子非常有趣,很可愛,拉著你一起坐了這對杯子。我們親自選的卡通,我們親手燒製,你還蠢得燒壞了三隻。”
陸瑤說到一半自己反而笑起來,那些事情回憶起來,點點滴滴都帶著歡笑,那時候的容六,雖然很冷漠,卻也很別扭,看似一朵高冷之花不容易討好,她卻能找到辦法,順著他的毛撫平他所有的菱角。
“你一直很嫌棄這兩隻杯子,說影響了家裏的美觀,後來自暴自棄地覺得反正家裏不符合你格調的東西也夠多了,不在乎再多一兩件,所以這兩隻杯子保存下來了。”
容六似乎努力起想,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陸瑤所說的一切,他都感覺到陌生,然而,有她在身邊,他又感覺到這幾年前所未有的安寧。
“這幾年來,我來這裏的次數,屈指可數。”容六看著陸瑤的眼睛,他知道,陸瑤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這的確不像是我會用的東西。”
陸瑤聳聳肩膀,“誰讓我們的審美水平不一樣呢。”
容六拳頭緊了緊,“所以……當年,我們確實談過戀愛?”
“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算不算是談戀愛。”陸瑤說起這段關係,雖有點心酸,卻已相當的平靜,“於我而言,是一段很美的時光,於你而言,未必是。當年你找上我,隻不過是因為你樹敵太多,需要一個女人來轉移敵人對陳韻如的注意力,正巧我也有事情需要你的幫忙,我們各取所需,一開始你就和我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