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四點,陳興坐車來到了機場,4點有一班從海城飛到南州市的航班,陳興剛到機場,在機場出口通道等了幾分鍾,陳興就看到了一張久違了的麵孔,從機場走出來的路鳴看到陳興時,臉色隱隱有些激動,快步走了出來。

“陳市長,您還親自過來接機,這不是讓我愧不敢當嘛。”路鳴走到陳興麵前,旁邊陸陸續續有旅客出來,路鳴也沒敢大聲講話引得別人注意,隻是看著陳興的神情分外感動。

“路鳴,咱們也算是老搭檔了,你到南州市來工作,我不來接你才說不過去。”陳興笑道,指了指路鳴微微突出來的啤酒肚,“看來當了領導就發福了,肚子都長出來了。”

“沒辦法,這吃著吃著就胖了,現在也比以前懶了,鍛煉得少。”路鳴苦笑,拍了拍啤酒肚,自從他當上副縣長兼公安局局長後,這應酬是越來越多,有時候不出席還不行,省廳、市局的領導下來檢查指導,他大都是得親自作陪。

“能吃胖是好事,心寬體胖嘛。”陳興笑著開了句玩笑,和路鳴一塊往外走,道,“省廳有沒有派人來接你?”

“沒有,我今天過來並沒有通知省廳那邊,待會直接過去報道。”路鳴笑道,轉頭望了陳興一眼,“陳市長,聽說這次海城市公安係統交流到南海省來的不止我一個?”

“那我倒不清楚了,我隻關心你能不能過來,其它人我是沒那個時間去瞎操心。”陳興笑道,大舅子張義給他辦妥了這件事,陳興也沒問是不是還有其他人過來,即便是有,張義也不見得會知道,因為路鳴是以交流幹部的身份過來的。

兩個省份之間的幹部交流是一整批的,不是隻有路鳴一人,張義可能也隻是托人打了招呼,要求在幹部交流名單中加上路鳴,並且大致提了下具體的要求,其他人,張義估計連看都懶得看。

不得不說,陳興的運氣還是很不錯的,張義給他打電話說這次並沒有費很大的功夫,因為這次正好趕上時候,公安部近些年來一直積極推動公安係統的領導幹部上下交流和異地交流任職,這不僅是為了貫徹中央的幹部交流精神,同時還有很大的一個作用就是促進幹部健康發展和廉潔從政,能有助於開闊幹部視野,增長幹部才幹,拒腐防變,防止任人唯賢的目的,路鳴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交流到南海省南州市來任職,因為這次是從部裏統一安排的交流任職,所以路鳴的到來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陳興原本是希望路鳴能調到南州市局來,但因為南州市局沒有合適的位置,路鳴隻能暫時到省廳去,擔任省廳刑警總隊副總隊長,路鳴本就刑偵幹部出身,這次還是負責刑偵這一塊,這也算是路鳴最拿手的工作了,擔任這個職位,正好適合他,至於級別,路鳴這次隻能算是平調,依然還是副處級,這讓陳興心裏頗為過意不去,大老遠將路鳴弄過來,卻是沒能幫助路鳴提一級。

“本來是希望能幫你弄個市局副局的職務,過段時間再幫你提一級,沒想到不能如願,隻能先暫時委屈你了。”陳興笑著拍了拍路鳴的肩膀。

“陳市長說的哪裏話,除了不能在陳市長您手下辦事是個遺憾外,這提級別啥的,我就不敢多想了。”路鳴笑著搖頭,心裏怎麼想,嘴上自然不能說出來,其實路鳴剛知道自己要被交流到外地任職,而且還隻是省廳刑警總隊副總隊長的時候,路鳴就氣得罵娘,這背井離鄉被交流到外地去任職就不說了,能不能提一級路鳴也不敢奢望,但交流任職起碼是平調,好歹得給個不錯的位置,關鍵是擔任這刑警總隊副總隊長的職務,說是被暗貶也不為過。

隻要是個正常人,在刑警總隊副總隊長跟副縣長兼公安局長這兩個職位之間都不會選擇前者,要不是陳興後來打了電話過去,路鳴差點就放狠話說就算被撤職也不出去了,當然,這也僅僅是玩笑話,部裏統一安排,路鳴不可能真的違背,除非他是不想幹了,但也看得出來路鳴對這次交流任職是真不滿。

“路鳴,我看你沒說實話呐,我就不信你心裏麵沒想法吧,雖然已經很久沒見麵了,你心裏頭有什麼想法可瞞不過我。”陳興笑道。

路鳴訕訕的笑了笑,陳興這麼說,他再刻意說沒有就沒意思了,兩人也不用這麼見外。

兩人慢慢的往機場外走去,陳興有意跟路鳴多聊幾句,腳步也就放得很慢,到了車上,雖然對司機李勇還算信任,但畢竟有些話不好說。

“路鳴,以後你也別叫我陳市長,直接叫我名字,咱倆是老交情了,沒必要那麼見外。”陳興又是笑道。

“這哪成,我們私下裏的交情歸交情,但也不能亂了規矩,再說您現在這官越當越大了,讓我直呼您的名字,那我這心裏頭可不踏實。”路鳴堅決的搖了搖頭,隨著陳興的職位越來越高,他也感覺想要直接稱呼陳興的名字就越發的叫不出來,怎麼都感覺不自在,還是喊一聲陳市長來得順暢,心裏也舒服。

見路鳴態度堅決,陳興也不再堅持,這就是身在體製的無奈,這畢竟是講究等級的地方,有些時候,官越做越大,和周圍的朋友相處起來,反倒會越發的生分起來,哪怕是關係還在,但是你的職務擺在那,你的級別擺在那,你的權力擺在那,這些都是造成隔閡的所在,路鳴在他麵前,起碼不會表現得太生分,陳興也算是滿足了。

“到了省廳後盡快上手,我把你調過來,可是有很多需要你幫忙上的地方。”陳興在一處沒人的地方站住,對路鳴慎重道。

“陳市長以後有什麼指示盡管說,您指哪我就打哪,堅決服從命令。”路鳴認真起來,聽著像是開玩笑,神情卻是莊重的很,撇開和陳興以前的淵源不說,路鳴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來到南州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必須得堅定的跟陳興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好,我對你還是很有信心的,雖然這次沒能提一級,但舞台更大了,在省廳總比在縣局來得視野寬闊,雖然不能在縣裏當土皇帝了,但能在更大的舞台上得到鍛煉,這對於以後的提拔也是有好處的。”陳興笑道。

“陳市長千萬別這麼說,您要是能讓我再提一級,我也不敢當了,之前要不是靠陳市長提攜,我都不想自己這輩子還能當上副縣長兼公安局長,那會被韓東壓得死死的,一直不得誌,本來都覺得沒啥奔頭了,沒想到會時來運轉,多虧了陳市長您的提攜。”

路鳴笑道,第一句還有些虛偽,但後麵的話,路鳴卻是由衷的發自內心了,他對陳興是真心感激,想想著人生也是夠有意思的,昔日的老上司韓東曾一度壓得他這個副局長喘不過氣,現在韓東卻是淪為階下囚了,而他卻順風順水的步步高升,要不咋說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誰也別瞧不起誰,沒有人會知道下一刻落魄的會不會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