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麗珠單獨同陳興坐在車上,剛才車上還有陳興的司機和秘書,這會就剩兩人,孤男寡女,即便沒有什麼,也總會讓人有點曖昧的氣息,瞥了陳興一眼,見陳興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徐麗珠也沒再亂想,手上拿著這次招商引資的資料,徐麗珠整理了一下,想了想,道,“陳書記,我覺得以後我們還可以多舉辦一些定向的招商推介會。”
“恩?”陳興轉頭看了徐麗珠一眼。
“我是說比如說咱們針對食品行業,舉行專門的招商推介會,又或者針對旅遊業,舉行專門的招商推介會,就是有專門的針對性。”徐麗珠道。
“這個可以。”陳興點了點頭,舉辦定向招商會,這種做法也已經很常見。
“不隻是定向的招商推介會,類似像這次的招商會,以後市裏也要多舉辦,不隻是在南州,更要走出南海省,到省外去,甚至可以考慮走出國門,多引進外資。”陳興說道。
“咱們望山市實際利用外資的水平一直很低,像我們望山這樣的小山城,對跨國企業基本都沒什麼吸引力了。”徐麗珠搖頭笑道。
“有沒有吸引力不是我們自己怎麼想,而是看我們怎麼做,不走出試試,怎麼會知道結果?”陳興笑道,“現在望山在國內基本上沒什麼知名度,除了咱們省內的人,你到了省外,一說起望山,很多人都不知道這是哪裏,屬於哪個省份,這就是咱們城市推廣做得太差了,這方麵,得多下點功夫。”
“陳書記,咱們市裏的財政一直都是緊巴巴的,哪裏還有多餘的閑錢去做推廣,我看很多城市確實也都在央視做城市廣告了,但那對咱們望山未必有用,再說這樣一筆開銷可不小,市裏估計是拿不出這筆錢來的。”徐麗珠搖頭道,她不是市長,但對市裏的情況,徐麗珠也不是不清楚,財政上的窘迫,讓望山市不可能做太多的事情,隻能集中財力優先保證一些重點基礎項目的投資建設。
“財政不好,那就更加得開源節流了,城市推廣,我覺得很有必要,特別是對望山這種本身沒有任何知名度的城市,我們要讓更多的人知道這裏,再說望山山清水秀的,咱們也能打一張旅遊名片嘛。”陳興笑了笑。
“陳書記,市裏現在有些地方連工資都發不出去了,還節流呢,想節估計都沒地方節。”徐麗珠撇了撇嘴,剛說完,猛的意識到坐在身邊的是市委書記,並不是分管招商工作的副市長許斌,徐麗珠小臉微微一白,她和許斌講話比較隨意,都有點習慣了,這會卻是忘了旁邊是陳興而不是許斌。
見陳興似乎沒有在意,徐麗珠才悄悄鬆了口氣,這位新來的陳書記看來一直都是表現出和善的一麵,但實際是怎麼回事,可就沒人清楚了。
“哪些地方連工資都發不出去?”陳興沒在意徐麗珠說話的口氣,卻是在意徐麗珠說的話,他這個新任書記對望山市的了解還隻是停留在表麵上,很多事情都還不清楚。
“市裏的單位,倒都還好,保證工資和福利肯定都沒問題的,但快到年底了,個別單位估計還是發不出年終獎,不過比起下麵的地方,市裏還是很不錯了,像溝山縣和榆北縣,這兩個地方,很多連平常的工資都發不出去,就我所了解的,一些鄉村學校的教師,工資被拖欠了大半年的都有,財政沒資金,縣裏也沒錢給他們發工資,指望著市裏的撥款,也不現實。”徐麗珠說道。
陳興聽著徐麗珠的話,神色嚴肅的點了點頭,他知道他如今所了解的望山,都還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望山市的情況,他需要了解的還有太多。
想起去南州前,李開山來找過他,說起財政上的事,陳興如今聽徐麗珠說,知道李開山當時也不是故意叫窮,而是望山市的真實情況就是如此,財政收入少,決定了市裏做什麼事情都捉襟見肘。
“發不出工資的,就得想辦法,沒有工資,讓人家日子怎麼過?”黃海皺著眉頭,“市裏要節約開支,想要想辦法的話,總能有辦法。”
陳興說著,轉頭看了徐麗珠一眼,“聽說市裏的招待應酬都是放在新城酒店?那是五星級酒店,每次招待的花銷都不小,這就是純屬浪費納稅人的錢。”
“這……這我就不敢妄加置評了。”徐麗珠嚇了一跳,涉及到新城酒店的事,她可不敢亂說什麼,一不小心就會禍從口出,不知道陳興是不是聽說了什麼,還是無意間說的一句話,徐麗珠轉頭看了看陳興,見陳興也在看著她,徐麗珠神色微怔,趕緊道,“陳書記,可能是新城集團為咱們市裏做了很大的貢獻,所以市裏的領導為了他們捧場,所以才會把招待應酬都放在新城酒店。”
“是嗎。”陳興不可置否的笑笑,他還記得李勇所打聽到的望山三大害的事,一個亂收費罰款,一個貪官橫行,一個新城集團,此刻徐麗珠說新城集團為市裏做了很大的貢獻,陳興無疑要對對方所說的話有所保留,即便不去質疑,也不會輕易相信,也許徐麗珠說的沒錯,市裏的幹部都要去捧新城集團的場,但這其中的原因是否像徐麗珠說的那般,就值得商榷了,陳興眼下了解不多,也就不多說。
兩人在車裏麵談著,沒過多久,黃江華就走了回來,上了車,道,“書記,前麵馬路邊是一個鄉政府辦公樓,叫什麼富林鄉來著,有很多老百姓堵在了那裏,連外麵的公路都給堵住了,車輛過不去。”
“這裏是屬於富林鄉的行政區域。”徐麗珠出聲說了一句。
“老百姓沒事堵在鄉政府門口幹嘛,把這公路都給堵住了,沒警察嗎?”陳興眉頭一皺,他發覺這望山市的老百姓是不是有點聚眾的天性,上次直接去了一兩百號人堵在省政府大門口靜坐了,這才隔了多久,又讓他碰到老百姓聚集的事件,盡管這次是鄉政府,但頻發的群眾事件說明了什麼?
根源是老百姓身上嗎?陳興覺得未必。
“走,我們下車看看。”陳興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徐麗珠見狀,也趕緊跟了過去,後邊,張立行等人都還坐在車裏,見到陳興從車上下來,張立行和吳寧等人才跟著從車上下來。
市委秘書長吳寧走到陳興身邊,道,“陳書記,我已經聯係了市公安局,讓他們盡快派人過來梳理交通。”
“我看前麵就已經有不少警察了,這路還是一直堵著。”黃江華說了一句。
吳寧轉頭看了黃江華一眼,眼裏閃過一絲不滿,想到對方終究是陳興的秘書,吳寧神色如常的看著前麵,黃江華是陳興從南州帶過來的,和陳興的關係可想而知,吳寧知道自己沒辦法對黃江華擺臉色。
“走吧,咱們去看看怎麼回事。”陳興看了看其他人,已經先往前走。
車子堵了約有兩三百米長,排成一條長龍,陳興等人走了好幾分鍾,這才走到了事發地點,建在馬路邊的鄉政府是一棟三層小辦公樓,有個大院子,這會,院裏院外都擠滿人,連著馬路上也是黑壓壓的人頭,把整條馬路都給堵得水泄不通。
張立行往前張望了一眼,嘴裏說了一句,“現在的老百姓越來越不像話了,給他們三分顏色就開染房,對老百姓的態度就該強硬一點。”
陳興轉頭看了看張立行,沒有發表意見,隻是試著要擠進人群看看是怎麼回事,現場的警察不少,不過陳興是看出來了,警察的人數不多,除了維持秩序,以及防止村民在鄉政府裏鬧事,也幹不了別的。
陳興大致看了一下,這裏聚集的村民至少有一兩千人。
“陳書記,我看您還是別進去,這些刁民都沒輕沒重的,也沒什麼法律意識,要是等下有點什麼過激的舉動,傷到您了,就不好了。”張立行見陳興還要往前走,勸了一句。
“張副市長,這是我們望山的老百姓,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如何會是刁民?”陳興神色淡然的看了看張立行,“咱們幹部不是高高在上,而是人民公仆。”
“陳書記,這些老百姓就……就…”張立行張了張嘴,看著陳興的臉色,想說的話終究還是吞了回去,心裏卻是嘀咕了一句,裝什麼裝呢,還人民公仆呢,有本事你真去給老百姓做牛做馬來著,裝什麼高大偉岸呢。
陳興還沒走過去,就看見李勇從人群裏擠了出來,看到陳興,李勇呀了一聲,“書記,您怎麼也過來了。”
“小李,具體是怎麼回事?”陳興看著李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