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麼輿論?”陳興下意識問著,心頭卻是一跳,不好的預感再次出來。
“就是有關你們望山市局常勝軍同誌的,這兩天網上和報紙不是都鬧翻了天了嘛,省裏的領導也很關注,我們黨選拔幹部的標準是任人唯才,德才兼備,有才能的幹部,我們要提拔,但有才無德的幹部,我們是堅決不用,才德兼備的幹部,才是我們重點提拔的對象,我想這些陳書記您作為黨委一把手,應該都是比我更清楚的。”林保明滿臉笑容的說著,後麵的話,他也不點出是針對誰,但他相信陳興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林副部長說得沒錯,有才無德的幹部,是堅決不能提拔的。”陳興點著頭,挑了挑眉,瞥了對麵的趙瑜萱一眼,起身走到窗戶旁去聽電話,林保明這話的潛意思,他是聽出來了,心裏頭更蒙上了一層陰影。
“陳書記,那警員跳樓的事雖然看似隻是一件小事,但畢竟省裏的領導都很關注,輿論的影響我們不能小覷,希望你們望山市能夠妥善處理好,對一些幹部,更不能帶‘病’提拔,品德不行的幹部,哪怕其能力再強,也是堅決不用的。”林保明笑道。
“林副部長放心,我們會處理好此事,至於市裏的幹部任用,我們會把好關,不需林副部長多慮了。”陳興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應付著這個不知道是頂著誰的名義來打這個電話的林保明,此刻陳興也已經瞧出來了,這人跟那在背後算計常勝軍的幕後推手要是沒有點關係,陳興就把頭擰下來。
似乎感覺到陳興語氣變了味道,林保明又笑道,“望山市的事情,我相信陳書記一定會處理得漂漂亮亮的,不過我打這電話主要也是向陳書記提個醒,沒別的意思,陳書記也不用放在心上。”
“林副部長想多了,我得多謝林副部長百忙之中還關心望山的工作才是。”陳興眯著眼睛,嘴上說著應付對方的話,陳興的心情一點都不輕鬆。
趙瑜萱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原位,沒有亂動,也沒有轉頭朝向陳興的方向,但耳朵卻是豎了起來,聽著陳興講電話,趙瑜萱不知道陳興口中那位林副部長是誰,但從陳興的話裏,趙瑜萱卻是隱約感覺自個像是要捕捉到什麼,上午她也在外麵等著向陳興排隊彙報工作,卻是因為常勝軍到來,陳興直接把他們門口幾個還在排隊等著彙報工作的人給先攆回去,讓下午再過來,這兩天,趙瑜萱關注輿論也知道常勝軍這個新來的公安局一把手遇到了麻煩,望山市敢那麼幹的人不多,趙瑜萱雖然不攙和任何事,但也大致能猜到是誰,從常勝軍上午過來就能直接進陳興辦公室,趙瑜萱也琢磨著對方同陳興的親密關係。
陳興接著電話,同林保明隨意說了幾句後掛掉電話,站在原地沉思著,臉上凝重的表情昭示著陳興此刻的心情,針對常勝軍的陰謀,陳興此刻感覺到那些輿論或許隻是個開端罷了。
轉身看到趙瑜萱,陳興才意識到對方還留在自己辦公室裏,揮了下手,道,“瑜萱同誌,你先回去,加工區的工作,要抓緊了,我也不多提要求給你壓力,隻給你一句寄語,那就是祝你們早日做出成績,到時候我親自給你們辦慶功宴。”
“好,那我就記著陳書記您這句話了,我代表園區黨工委和管委會,向陳書記您保證,一定不會有半分懈怠,絕不辜負陳書記您的厚望。”趙瑜萱挺直了胸脯道。
趙瑜萱從陳興辦公室裏出來,從走廊上拐過去,孫英的辦公室在另一邊,趙瑜萱輕敲著辦公室門,來到了老領導的辦公室。
下午的時間轉瞬即過,陳興在接了幾個電話之後,心情愈發沉重,都是跟常勝軍的事情有關,電話打過來都是有意無意的在施加壓力,這事已經有風雨欲來的前奏。
夜幕降臨,當一盞盞燈亮起時,整個望山,就猶如一座鑲嵌在群山之中的美麗山城,萬家燈火,是山城裏點亮著的一顆顆明珠。
陳興猶在辦公室,站在窗前,凝望著這座夜色下的城市,沒有大都市的繁華和喧囂,但整座城市從骨子裏透出的那種安逸和小富而安的氣息,卻是讓人會不知不覺喜歡上這座城市,這其實是一座適合養老的城市,沒有太多的汙染,舒適的環境,慢節奏的生活和工作狀態,讓人不知不覺多了幾分慵懶。
“書記,您還不吃飯,待會飯菜都涼了。”黃江華走進辦公室,看到他給陳興打回來的盒飯還放著沒動時,不由得說了一句。
“不差這一時半會,腸胃還沒那麼嬌貴,吃幾頓冷飯就得病不是。”陳興微微一笑,他快傍晚的時候才知道常勝軍中午派人將錢進寶給抓了,從武警調的人,這次就將錢進寶逮了個正著。
對於常勝軍的做法,陳興是支持的,事先陳興也沒有想到常勝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這麼做,知道之後,陳興對常勝軍這種果敢的性格倒是多了幾分欣賞,要知道,在官場裏呆久了的老油條,做事講究的是麵麵俱到和八麵玲瓏,一個比一個圓滑,像常勝軍這種剛硬的性格,倒是極為少見了。
轉身走回沙發坐下,陳興翻閱著手上的文件,批給麗山縣的兩千萬教育補助已經由他簽字,指示財政局撥了下去,而此刻他手上的文件是市教育局送過來的全市教育資金的缺口,陳興頗為頭疼,教育局那邊估計也是聽到他給麗山縣特批了兩千萬的教育款項用於補發教師的拖欠工資,聞到肉味立刻就來哭窮了。
將文件放桌上,陳興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這些事應該是李開山這個市長去操心才對。
想著明年的財政預算編製工作也該差不多進行了,陳興尋思著要親自把好關,舊城改造項目的投入太大,最終是否能收到相應的效果不得而知,那麼多的資金投進去,如果最後隻是一個麵子工程,那得不償失。
拿起電話,陳興給鄭玨打了過去,離鄭玨帶人來望山考察也過去有些時日了,四葉草集團是否會在望山投資,陳興也一直關心著此事,不時的給鄭玨打個電話,也算是將彼此之間那一點點交情也派上用場了。
“鄭總,來望山投資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電話一通,陳興笑道。
“陳書記,很抱歉,最近在忙個人私事,都忘了這事了。”電話裏,鄭玨歉意的笑笑,聲音更隱隱能聽出一些疲憊。
陳興聞言,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就笑道,“鄭總,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盡管開口,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隻要是力所能及的事,總歸不會拒絕不是。”
“謝謝陳書記的好意,一點私事,處理完也就好了,等手頭的事情處理,我會考慮到望山投資的事。”鄭玨答道。
陳興聞言,聽不出鄭玨這是推托之詞還是確實是被私事纏身,陳興也沒再多說什麼,聊了幾句後掛斷電話,陳興琢磨著鄭玨這人的為人,最後也隻能搖頭笑,認識的時間是不短,但接觸的次數還真屈指可數,算不得對鄭玨有多麼了解。
坐了一會,陳興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見是顧盼男打的電話,陳興接起來,笑道,“小顧,找我有事嗎?”
“陳……陳書記,您現在有時間嗎?”顧盼男主動給陳興打電話明顯是有些緊張,前兩次,都是陳興跟她聯係的。
“有時間,怎麼?”陳興笑著道。
“那陳書記您還去不去拆遷戶的家裏?我又找到了幾戶人家的住址。”顧盼男在電話裏輕聲細語的說著,陳興隱隱都能想象到對方那小臉微紅的樣子,都上三十歲的人了,兩次接觸下來,顧盼男倒更像是少女一般。
陳興遲疑著,走訪那些拆遷戶,陳興基本已經不抱希望,很顯然,有人在警告威脅著他們,從那次到省政府大門口靜坐的事件發生後,這些拆遷戶回來後好像也都銷聲匿跡了一般,沒人再鬧騰,一夜之間都消停了,連續兩次都碰壁,並且從走訪的那兩戶拆遷戶當時驚慌害怕的反應來看,陳興基本上已經能做出判斷,背後有人在搞鬼,這會顧盼男再打電話過來,陳興本不想去再做無用功,但一想到李穎曾提及顧盼男費了不少功夫在幫他做這事,陳興也不想說什麼打擊對方積極性的話,想了想,點頭道,“那行,咱們晚上再去走走看。”
“好,那我在哪等陳書記您?”顧盼男的聲音明顯有些高興。
“你在哪?我過去接你。”陳興問道。
“我還在單位呢。”顧盼男低聲說了一句,她這會其實還沒吃晚飯,這兩天,她一直在主動等著陳興給她打電話,私底下用了不少時間去了解其餘拆遷戶住哪裏的她,不僅這兩天利用上班時間請假出去跑了不少地方,也發動父母的朋友去幫忙了解,終於又弄清了一些拆遷戶的住址,一直盼著陳興再主動給她打電話,卻是遲遲等不到陳興的電話,今天又是傻傻等到現在,見陳興沒來電話,才鼓起勇氣給陳興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