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猶豫了,往孫宏興的方向看了一眼,孫宏興見狀,微點著頭,道,“小江,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市長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不要隱瞞。”

孫宏興的話讓江宇不再遲疑了,將有關秦鵬案子的調查說了出來,但那段錄音的事,他並不沒有直接聽到,隻是無意中聽說而已,道,“這件案子,我們這些專案組裏的成員都或多或少有聽說和猜測了一些,大家心裏都有點底,最後很可能是指向市裏的某位大領導。”

“怎麼,連你們專案組內部的人,對案情都不是全部了解?”張立行再次皺起了眉頭。

“嗯,我們也不是對案情全部了解,因為張書記他是采用分割查案的方法,將我們專案組的人再細分成幾個小組,每一個小組各自負責自己的一塊,各自不能互相打聽,每一個小組的負責人直接向張書記彙報,然後再由張書記統一指示下一步的工作。”江宇道。

“弄得這麼小心謹慎,這到底是在查什麼。”張立行下意識的轉頭看著孫宏興。

“不知道這個張萬正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不過人家不愧是從省紀委下來的,這查案的手段和方法,可真是讓人不好鑽空子。”孫宏興感歎道,“估計這張萬正也知道紀委內部同樣是魚龍混雜,他一個外來的人采用這種方法查案,的確是能最大限度的排除意外因素。”

“甭管他多有本事,這裏是望山,他就算是省紀委下來的,也不是他想查誰就能查誰的。”張立行怒氣上漲,拍著桌子。

孫宏興聽到張立行的話,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朝江宇使了使眼色,示意對方接著說。

江宇還沒開口,張立行已經先問道,“小江,你之前說你們辦的案子最後是指向市裏的某位領導,你說的是誰?”

“張市長,是……是…”江宇結巴著沒開口。

“嘖,怎麼說個話都不利索。”張立行心情煩躁,沒好氣的說著。

“張市長,那我說了?”江宇小心的問了一遍。

“讓你說就說,又不會吃了你不是。”張立行搖頭道。

“張市長,我們聽說最後好像是要查您。”江宇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小了下去,瞥了張立行一眼,眼觀鼻鼻觀心的看著桌麵。

‘啪’的一聲,張立行拍案而起,“你說什麼?”

瞪著一雙眼睛,張立行神色猙獰,“查我?嘿,張萬正有這麼大的膽子嗎。”

“張市長,這我也不敢百分百肯定,隻不過我也是在專案組裏麵,雖然和其他小組的人不能互相打探案情,但有一次我和負責直接審訊秦鵬那個小組的一個朋友私下吃飯,他不小心說漏了嘴,所以我才知道了一點,其實也不隻是我,專案組裏的人,大家都是多多少少有點猜測的,隻是沒人敢亂說,都知道這件案子關係重大。”江宇說道。

“那你倒說說,憑什麼猜測是查我。”張立行冷笑著,他就不信張萬正敢查他,大家都是市委常委,市裏的主要領導,張萬正沒資格查他。

“我也是聽那說漏嘴的朋友說秦鵬涉及到一段錄音,那段錄音是他錄的,是……是您和梁婧。”江宇說到這裏,輕咳了一聲,沒敢再說下去。

“讓你說就說,怎麼一直支支吾吾的。”張立行不耐煩道。

“張市長,那段錄音是您和梁婧晚上在幹那啥時上時錄下的。”江宇見張立行繃著一張臉,隻好說了出來,不過也不敢說得太直白。

張立行神色一窒,本就瞪著的一雙眼睛,瞳孔放大著,死死的盯著江宇,對方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張立行幾乎是已經相信了。

包廂裏寂靜無聲,江宇把該說的都說了,這會見張立行臉色都快能吃人了,他自然是識趣的閉嘴,一旁的孫宏興此刻也是噤聲,他知道張立行現在肯定是在暴怒的邊緣,得給張立行一個消化的過程。

王華成不動聲色的站在邊上,眼睛木然的盯著地板,這個時候,就連他這個秘書都不敢說話,暗地裏瞥了張立行一眼,王華成不知道該說什麼,張立行跟梁婧的關係,沒有誰比他這個秘書更清楚,沒想到這次竟然被人錄了音,王華成臉皮子直抽著,他此刻就想到了一句話,這就是管不住褲襠惹的禍,但作為男人,王華成也知道誰都不可能是柳下惠。

好一會,張立行才深吸了口氣,冷靜了下來,問道,“知道錄音是什麼時候錄的嗎?”

“市長,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就隻知道這麼個大概,還是別人說漏嘴我才知道得多一點,對案情了解最詳細的,是負責審秦鵬的那個小組,現在梁婧被帶回去,也是他們那個小組審,我們其他小組不能幹涉也不能打聽的。”江宇說道。

張立行陰沉著臉,沒再問什麼,他知道江宇差不多是把該知道的全說了,再問也沒啥有價值的東西了。

氣氛沉寂著,江宇看了下時間,向孫宏興投去了眼神,見孫宏興點頭,這才站了起來,“張市長,我還得趕回委裏,您看?”

“嗯,你先回去。”張立行臉色緩和了一下,擠出一絲笑容,“小江,這次你做得很好,我不會虧待你,以後有什麼消息,你要及時送出來。”

“好的,我明白。”江宇點著頭。

目送著江宇離開,張立行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幻著,江宇帶來的這個消息比昨晚梁婧被紀委帶走的事給他的衝擊更大,確切的說是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他再怎麼護著梁婧,對他而言,梁婧也隻是一個外人,關係到自己的事才是真正要緊的事,不過現在他顯然更加對梁婧的事坐視不理了,因為這也已經涉及到了他自己。

“宏興,這個小江信得過嗎?”張立行沉默了片刻,轉頭問著孫宏興。

“肯定信得過,市長您放心,他既然過來了,那就沒有回頭路了。”孫宏興嘿然一笑。

“你昨晚還說張萬正抽調的那個專案小組不好滲透,怎麼這麼快就能拉出一個人來?”張立行疑惑的看著孫宏興。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江宇家裏缺錢,我從這點入手的,不過我也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容易就會被收買。”孫宏興笑道。

“他需要錢幹嘛?”張立行追問了一句。

“他母親身體一直不好,是個藥罐子,父親又沒賺錢,老兩口都靠他們小夫妻在贍養,家裏又有小孩,這經濟壓力估計也挺大,這小子怕是滿腦子都想著錢了吧。”孫宏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