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寺在滎陽城南邊的陰山的半山腰上,寺廟不大,裏麵的住持是一個得到高僧,因而香火是滎陽城內大小幾座寺廟裏最是鼎盛的。
沈璋瑾站在陰山下,抬頭看著那扶搖直上的石梯,身邊是三三兩兩結伴而上的香客,“小姐,不上去麼?”扶泠站在沈璋瑾的身後,小聲的問了一句。
“這一路跟著,可是辛苦?出來吧。”扶泠以為沈璋瑾不上去是還有什麼別的事情,但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全然是怔住了,她內息不弱,可全然沒有覺察出身後有人跟著……
‘噠噠’的馬蹄聲在身後響起,扶泠聞聲回過頭去,首先入眼的是一匹棗紅色的高頭駿馬,向上,扶泠一見那馬上的男人,臉色登時就變了,伸手拉了拉沈璋瑾,小聲道:“小姐,是南陵王府世子。”
墨景陽?沈璋瑾眼中有狐疑,回過身去看著那騎在駿馬上的男人,道:“這麼巧?不知世子什麼時候信佛了?”墨景陽下了馬,將馬韁丟給了身後的人,昂首挺步的走到她的身側,抬頭看了一眼那石梯,淺笑道:“本世子聽聞這裏的佛最是靈驗,特地來拜拜,怎知運氣這般好,碰上了沈十小姐。”
那話說的是滴水不漏,可是沈璋瑾怎會如此輕易的就掉進他的話裏?她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帶著一分戲謔,道:“是很巧,隻不過這巧,是什麼巧呢?”
墨景陽噎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周圍的香客,順著她的話接著說道:“這是什麼巧呢?不過,既然相遇了,那就一起上去吧?也算結個伴了。”
結伴?沈璋瑾上下看了看墨景陽,半是無奈半是將就,道:“那就走吧,你走前麵。”沈璋瑾二話沒說就把開路的重任交到了墨景陽的身上。
“能為美人效勞,是在下的榮幸。”墨景陽說著朝後邊看了一眼,止朝正牽著馬韁木然的站在原地,這一抬頭接觸到墨景陽的視線,就看見墨景陽示意他把馬牽到一邊兒去。
“那麼,走吧。”沈璋瑾沒去看一旁的墨景陽,自己先走了,身後的扶泠在經過墨景陽身邊的時候,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點打量的神色。
墨景陽的眸與沈璋瑾極為相似,都被磨礪的極為沉靜,雖是染著淺淺的笑意,可卻讓人覺得那不過是虛浮於表麵,並不真實,那麼真實的墨景陽,又是什麼樣子的?
“你在看什麼?可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墨景陽覺察到扶泠在打量的視線,隨即低下頭去看她,不解的問道,扶泠反應過來自己的唐突,立馬收回了視線,快步跟上了沈璋瑾,但還是一步三回頭的看著他,似懷疑的看著他。
“世子,屬下都說了您別自討沒趣了,那沈十小姐可不是個簡單的。”止朝牽著馬走到墨景陽的身邊,認認真真的說道,墨景陽回頭,看了止朝一眼後就踹了他一腳道:“叫你去牽個馬,哪兒這麼多的廢話?”
沈璋瑾已是邁步上了那石階,石階兩邊,都是茂密的樹林,一棵棵都是高大挺拔,有兩人環抱那般粗壯,樹林裏靜謐,視線灰暗難明方向。
這石階有九十九級,當沈璋瑾和扶泠氣喘籲籲的走到那半山腰的時候,見墨景陽和他身後的止朝幹淨清爽的站在崇明寺前的,見到她們上來後,便走上前來關切的問了一句:“還好麼。”
從這陰山下走至這半山腰,隻有這石階是唯一的路,那墨景陽和止朝,又是從哪裏上來的?見沈璋瑾用狐疑的目光看著他,墨景陽被看得心裏虛的很,看了一眼身後的止朝,道:“這裏,還有一條小路,我從那兒上來的。”
“哦,是麼。”沈璋瑾一副了然的模樣,看得墨景陽心裏鬆了口氣,然後沈璋瑾上下看了墨景陽一眼,又道,“可是我從不知道這陰山還有什麼小道捷徑可走,那等會兒,帶我走一遍,可好?”
這下墨景陽不說話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沈施主,你來了,貧僧已是恭候多時了。”熱鬧的寺廟前院,忽然一個平靜中帶著莊重的聲音穿透那熱鬧直抵她的耳中。
“釋空住持,別來無恙。”沈璋瑾一聽到釋空住持的聲音,立馬收起了那戲謔的表情,認真而嚴謹的雙手合十,朝他行了一禮。
“還記得上一次見你,你還是個孩子,這一晃,施主已是要行禮的人了,真是歲月無情啊。”沈璋瑾聞言沉默著,隨後接道:“我這次來,是想給姑母立一塊往生牌,不知釋空住持……”
往生牌是給死去的人立的牌位,而沈家姑母則是……釋空住持一聽這個,臉上微有凝滯,好一會兒反應過來,才帶著幾分試探的口吻問道:“沈大小姐,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