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來,窄窄的一條光影,落在書恒緊閉的長睫毛上。感覺到光亮,白色的單子蠕動了下,轉個角度想要繼續睡。手機卻貼著褲兜震動起來。書恒皺了皺眉頭,醒了過來。
病床上的女人陷在白色被單裏,瘦小纖弱,安靜的像一具屍體。書恒從沙發上跳起來,衝過去察看。艾默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緋紅,呼吸雖然微弱,卻依舊可聞。他鬆口氣,出門去接電話。
昨天一晚書恒都沒有找到嚴雨。艾默原本退下去的溫度,半夜又燒了起來。醫生說,她工作過於勞累,身體的抵抗力很弱,這一次感染病毒,又不能用抗生素,吃進去的抗敏藥都吐了出來,隻能繼續依靠打吊針。
公司有事,書恒必須要回去處理。他又給嚴雨打了電話,依舊沒有人接。他沒有嚴雨家人的電話,也不知道艾默還有沒有其他的朋友。送艾默來醫院的時候,應該把她的包和手機一起帶來的,至少還有個通訊錄可以用。
囑咐了護士,書恒走回病房。艾默睡得正安靜,也許她自己也希望能這樣睡著,就不用考慮那麼多事情了吧。
書恒匆匆走進TY,卻迎麵遇上了一個人。他遲疑了一下,經年來TY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不在一個部門,這還是第一次在公司裏遇到。不過畢竟是老同學,書恒依舊點頭衝經年微笑了打招呼。
“於……書恒……”經年欲說又止,書恒隻好停下腳步,等他開口。
“聽說艾默她……生病了?”
“嗯,急性肺炎,現在在醫院。”
“什麼?這麼嚴重?”
書恒看看經年抓著自己手臂的手,抬頭看看他臉上焦急的神色。這兩個人還真是有趣,年紀一把了,按說都不應該如此毛躁。在工作上也都是沉穩的人,平時麵具戴的妥當,喜形從不如此外露。但到了與對方有關的事情上,就完全的退化成了按耐不住的孩子。
經年也覺得自己有點兒失態,訕訕然放下手。
“我現在有事情要處理,要不,我們中午在對麵咖啡廳見?”
“好。”
經年一上午都沒能塌下心來,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又一次的為了艾默亂了步伐。自己在軍隊裏練出來的鎮定和冷靜呢,自己引以為傲的淡定和從容呢。
這一次來北京的選擇是不是從開始就是錯的。留在自己的軌道上生活,就算不那麼富裕,至少不愁吃穿用度。為什麼那麼貪心,奢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一輩子做個平凡的小人物也沒有什麼不好啊,是不是因為心底還是在乎她十五年前的那句話。
“對不起……但是……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所以呢?
他已經不再是為了她的幸福而活著。她的生活早就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什麼是她想要的,如今跟他又有何幹。
他有劉藝,有她肚子裏的孩子,有自己的路要走。為什麼還會為了當年的一句話,開始不滿於自己的現狀。
一個男人不一定非要飛黃騰達才算成功吧。難道他沒看清那些人前的風光背後,有多少妻離子散,雞飛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