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大少爺是溫和含蓄沒錯,但是……絕對不是平易近人的主兒啊!今天少爺居然肯親自給少夫人喂藥?
似畫揉了揉眼,在看見月輕言慘白的臉色時,才歎了一口氣,暗忖:果然還是少夫人太讓人疼惜了。
其實這頭,蕭祁宸倒確實沒想那麼多。主動給月輕言喂薑湯,不過是想就近觀察一下,月輕言到底是如何使自己變得像個病弱的孩童罷了。
待會兒雲姨娘請的大夫就該到了,若是穿了幫……
但一番仔細觀察下來,蕭祁宸倒是覺得奇怪,月輕言那模樣,倒是確實像是一個昏迷不醒,染上了風寒的人。將空碗遞給似畫,待她走了後,蕭祁宸碰了碰月輕言滾燙的額頭,挑了挑眉,“這是怎麼回事?”
月輕言睜開眼,抿唇一笑,“夫君大人不知道,玄機閣的人……對於藥物,也略知一二麼?”
蕭祁宸了然。
蘭苑外,一陣微微的喧嘩聲突然傳了進來,月輕言順勢重新閉上了眼。
蕭祁宸回身,就看見雲姨娘急衝衝地拉著一個中年男子走進了蘭苑。
“這位是……”蕭祁宸淡淡地看了那個中年男子一眼,開口。
“宸兒,這就是瓊州最有名的安生堂裏的周大夫。”雲姨娘輕聲對著蕭祁宸解釋。
“原來是周大夫,久仰大名。”蕭祁宸拱手一拜,然後連忙側過身子,“周大夫請進。”
周大夫點點頭,拎著自己的藥箱走進了內室。
放下自己的藥箱,走到床邊,給月輕言把了把脈,沉吟一聲,還未說什麼,那頭雲姨娘就忍不住先開了口。
“周大夫,我家月丫頭怎麼樣了?”
周大夫收回手,瞥了一眼雲姨娘,不緊不慢地道,“這丫頭沒什麼大事,就是受了寒。不過身為女子,身體底子本來就薄,年紀偏偏也小,這秋日天氣最是反複無常,須得好好在家中養著。別看這風寒事小,但若不慎,也會變成大病的。”
“知道,知道,我們會小心著的。”雲姨娘聞言,連忙接口道。
周大夫點了點頭,接著開口,“這樣吧,我先給你們開一帖祛風寒的藥,先用著,若有有其他問題,再來找我。”
“好,好,麻煩周大夫了。”
雲姨娘笑著點了點頭,連忙支了身邊的小丫頭帶周大夫去賬房取銀子。
折騰了一番,眼見著天要亮了,雲姨娘又說了些安慰的話,才帶著丫鬟走了。
那些人一走,蕭祁宸就似笑非笑地盯著月輕言開了口,“娘子的藥,居然能將安生堂的大夫糊弄過去,恩……倒是厲害。”
“嗬嗬,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
“哦?”蕭祁宸挑了挑眉,又問,“對了,為夫倒不曾知曉,娘子何時居然與雲姨娘這般要好了?”
“夫君不知?”月輕言勾起唇,對上蕭祁宸的視線,半晌,才道,“那夫君不是太過自謙了些?”
蕭祁宸失笑。看著月輕言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眸中劃過什麼,“看來……娘子要比為夫想象中的,還要適應這蕭府。”
“謝夫君稱讚,妾身惶恐。”
蕭祁宸搖頭,脫了外衫,躺上了床,良久,才悠悠開口,“娘子,這遊戲,好像開始有些趣味了。”
那頭月輕言沒有答話,看樣子,似是睡了。
蕭祁宸眯起眸子一笑,看著窗外漸亮的天色,笑意越發深了。
大廳。
“好了,今兒個人都到齊了。”雲姨娘看了一眼眾人,不緊不慢開了口,溫柔的聲音難得一見地染上了些許尖銳,“昨日的事,我想大家都看到了,沒什麼好說的,月丫頭現在燒著呢!姐姐,你說罷,這事該怎麼辦?”
“這……”
“錢姨娘,你一向公正辦事,我想,應該不會有所包庇吧?”蕭祁宸微微笑起來,“而且這事兒昨天我給壓下來了,還沒鬧到老祖宗那裏去。姨娘也是知道老祖宗多疼我家娘子的,要是老祖宗知道了……”
“表哥!你不能這麼說!”錢鶯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氣呼呼地開口,“昨天那件事……我又不是有意的!而且,明明推她的時候,她離那個蓮池那麼遠,這麼輕輕一推就掉進去了?表哥,分明是她陷害我!”
“陷害?”蕭祁宸將視線移到錢鶯身上,不怒反笑,“一個六歲的小娃娃,懂什麼叫‘陷害’?真的陷害你,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你這位被‘陷害’的人,現在可是完完整整地坐在這裏,那個‘陷害’你的,卻是高燒不止地躺在床上昏迷著呢!”冷笑一聲,淡然地撇過臉去,“錢鶯,你真是有臉說。”
“表……表哥……”錢鶯慘白了臉,不知道說什麼好。
“咳咳。”眼看著錢鶯無言以對,錢姨娘不得已隻好輕咳一聲,將視線移回到自己身上。
這個蠢貨!本來隻有讓錢鶯滾出蕭府,事情便就可以了結了。偏偏這節骨眼上,她又整出這麼一場。這下倒好,抓住這麼一點,怕是自己這裏要吃大虧了!
“好了,鶯兒,你少說幾句,這事本來就是你的錯,還敢頂嘴?”
錢姨娘對著錢鶯嗬斥出聲,看得錢鶯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怯怯地縮回來,不敢再多言。
錢姨娘白了錢鶯一眼,再看著蕭祁宸那邊,已掛上了一副燦爛而虛假的笑臉,“宸兒啊,你說吧,該怎麼辦,姨娘……姨娘聽你的意見。”
聽聞此言,蕭祁宸低垂的眸中才劃過一次得逞的光芒,抬起頭,淡淡啟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