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話的時候,晏狐狸隨意往後一靠,看起來相當慵懶。
“不啊你看到眼裏拔不出來,怕你把持不住撲上來扒我的衣服。”
“……”
不要臉!
但是,他說的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道理的。晏大boss從來都對自己的魅力認識很清,也對我內心的小九九認識很清。
不過,這種偶爾人來人往的公共場合,晏跡白也是比較有數的。
他調戲了我兩句之後就坐直了身子,正色開口對我說:“心情好點了嗎?不會再哭了吧?”
我臉上忍不住紅了一紅,現在過去那一陣兒小情緒了,回頭想想還怪不好意思的。
“你這眼淚說來就來的本事是跟誰學的?”晏跡白輕聲一笑,“來的莫名其妙,讓人猝不及防。”
看看這四萬年老妖精使用成語的水平,隨口就來,果然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比得了的。
其實這件事,還真是值得說道說道。
早上走的時候天還沒亮,我剛剛起床情緒有那麼一點點低落,畢竟沒睡飽嘛。
在拖著箱子大包小包離開四合院的時候,尤其是踏出四合院大門的一刹那,我回頭看了一眼。門窗都關得好好的,院子裏什麼東西都沒留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久,沒有自己一個人離開這個家了。每一次出門旅行或者做別的事情,姥姥都是在的。無論是她還是我,都給這個家保留了一份人間的煙火氣。
最後這一年,哪怕是我們兩個都有事要忙,也有花生小家夥兒在家裏看家,寸步不離。
可如今,誰都不在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感慨湧上心頭。那些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來勢洶洶,頃刻間就讓我鼻頭發酸。
我總覺得……自己下一次再回來,可能就是很久很久之後了。
但是我當時也是努力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的,結果真正讓我眼淚決堤的,是沈明時後來的那句話。
在鎖門的時候,我嫌麻煩隻鎖上了一道外鎖。
結果沈明時對我說:“還是都鎖上吧,這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他的語氣,在我聽來是非常確定的。他定然是在出發之前算過什麼,不會無的放矢。
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嗎?我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有點冷。
我覺得自己踏上了一條未知而迷茫的路,這條路最終的目的,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真正正的終點。
我有點害怕自己將會麵對的那些事,但是在這個時候,卻又落在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裏。
“無論如何,都還有我在。”這是晏跡白一如既往的,低沉卻有溫度的聲音,“無論如何,所有的事情都會被妥善解決。”
這是他的承諾。我深信不疑。
……
過去這一茬兒之後,我的心情就好的不能再好了。這輛綠皮小火車雖然慢吞吞的,但是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別樣的感受。再加上車廂裏的人少,環境還算可以,所以沒遇到什麼幺蛾子的事情。
沈明時雖然跟著來,但是說實話他的身體狀況的確不算太好。就算是之前恢複了一些,但也沒有調整到能舟車勞頓的地步。
所以為了他不半道倒下,我強迫著他躺在床上,什麼都不能說不能算不能想。明知道自己管不住他的腦子,但是能盡一點點綿薄之力總是好的,對不對?
路上無聊的時間,我跟晏跡白又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一下去陶家村的路線。這份古地圖實在是老的不能再老了,地圖上所能提供的路線如今八成不會存在。現在也就隻能姑且確定一個大致的方向,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憑第六感行動了……
這輛車是路過杭州的,我在出發之前就通知了雲不讓,讓他再給沈明時開點藥送上來。順便又多要了些溫養的藥丸子,免得半路上真把小沈先生累出個三長兩短。
說起這件事,我還有點怨晏跡白。他明知道沈明時現如今的情況,怎麼還就大筆一揮讓他來了。
對此,晏狐狸隻跟我說了一句話:“你不讓他來,他就不會來嗎?”
我徹底無語。
沈明時這個倔牛一樣的強勁兒,誰用誰知道。
杭州站,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趿拉著鞋去車廂門口等雲不讓。
結果遠遠地,我就看到了三道身影。
雲不讓,極其弟弟雲不謙,還有我雲姑姑——一家三口齊齊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