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跡白的臉上,明晃晃就是左右不對稱的模樣。右臉無端端腫起來老高,紅紅的,泛著點讓人心疼的青紫,唇角還帶著點隱約的血絲。
不僅如此,這家夥的襯衫領子也被人包裏扯開了一顆扣子,看起來皺皺巴巴的——這不是被打了還是什麼?
我剛剛隻是稍微那麼一想,結果還就真成了事實。老天爺您告訴我,我這夢想成真的本事到底什麼時候好用,什麼時候又不好用?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有個準頭。
我抬手輕輕摸了摸晏跡白腫的跟饅頭一樣的臉頰,心疼地問道:“你沒事吧?疼不疼?”
晏跡白神色淡然自若,回我說:“不疼,皮肉小傷而已。”
“你們怎麼還打起來了呢?!”我又覺得有點想不通,這麼短短一會兒的工夫,這倆人還真不嫌麻煩,非得打這麼一架。
我非常確定晏跡白臉上這一拳頭是雲不讓打的,因為那家夥是個左撇子,正好順手打右臉。
我也非常確定,雲不讓心裏其實一直都憋著那麼一口氣。這口氣不僅僅是因為我跟雲不謙不能在一塊,更因為我居然跳出了世家五族的範疇,找了這麼一個不知根不知底的家夥。
雲不讓雖然不是我們這一輩裏年紀最長的,但卻始終是主心骨和精神領袖。就算是他從小就喜歡擠兌我欺負我,但我知道,他是真的疼我。
見我這副模樣,晏跡白輕輕笑了笑,抬手就攥住了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握在了手心裏。
“小陶子,你不要擔心我,更不要擔心他。”這個他自然是說的雲不讓,“他動手了,但是我沒動。這一拳,我覺得自己是應該捱的。”
“為什麼呢?”我看著晏跡白,輕聲問道。
“我拐走了他們心心念念保護了這麼多年的小妹妹,從此之後大風大浪都死心塌地地要跟我去了。你說他們能不怨恨我嗎?”晏跡白笑得陽光燦爛,又有點唏噓,“在他們看來,你明明可以過安穩無虞的生活的,可偏生半路殺出來一個我。我想,我應該給他們一個交代。”
說到這裏,晏跡白話中一頓,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絲孩子氣的小得意。
“一拳頭換一個交代,你覺得劃算不劃算?”他問。
我愣了愣,然後猛然在他臉上推了一把:“劃算個大頭鬼!我陶知夭就值一個拳頭嗎?未免也太便宜點了……”
聽了我的話後,晏跡白啞啞地笑得更開心。我也心無掛念,在他懷裏窩了好一會兒。
我知道,雲不讓定然還跟晏跡白說了些別的什麼話。但那是他們男人之間的問題,他不說,我也不會問。
火車一路呼嘯往南,目的地越來越近了。
……
我們選擇的下車的終點,是在秦嶺邊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這個小城的發展有些落後,卻仍舊在以自己的姿態倔強地向上生長著,處處都是一片欣欣向榮。
下了火車之後,我們三個人拖著行李,隨便找了個幹淨的小飯館吃了點東西。這一路上泡麵香腸香腸泡麵的,幾乎要把我吃虛脫了。還有沈明時,本來就身體不好還一直啃青團,我看著他的臉色都有點發青。
沈明時一直是素食,我就算想給他補身體也沒辦法強迫,隻能叮囑老板給他放了點山裏罕見的小菌子之類,各種各樣的時蔬野菜一股腦地給他往肚子裏灌。
我跟晏跡白這種肉食動物自然不用多說,隨隨便便什麼肉都能讓我們倆大快朵頤,原地滿血複活。
比說,這地方雖然小而普通,但是老板的手藝卻一點也不普通,比之帝都西軒小築的那一位,也相差不遠。要不是時間緊任務重,我都想著把人挖回去開間餐館了。
吃完飯後,我順口問了老板一句:“您知道這附近有個陶家村嗎?”
老板皺了皺眉頭,然後篤定地告訴我:“沒這麼個地方。我是土生土長的秦嶺人,不誇大地說,這附近方圓幾百公裏之內的小縣城小村子,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我聽過王家村馬家村宋家村,但唯獨就是沒聽過你問的這個陶家村。小姑娘,你是不是記錯了地方?”
我隨意跟老板寒暄了幾句,就沒再多問。
看樣子,我們陶家所在的那個陶家村,還真是古的不能再古的一個村子了。
吃完飯後,剛好中午。我本來想著要找地方住下休整一番,卻被晏跡白和沈明時兩個人聯手否定。
“直接出發。”一個人我還能拗得過,但兩個人統一了意見,我也就隻能默默地跟在屁股後麵,少數服從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