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跡白沉默了，相當長的時間之內沒有說任何話。
過了很久，他這才回過神來開口說道：“我想，應該是野心吧……”
“野心？”雷鳴不解，“什麼野心？”
“說起來也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晏跡白長歎一口氣，目光開始變得渺遠而捉摸不定起來，“當年還在一起的時候，他曾經開玩笑說，若是六界一統，所有界限全部打通，那該是件多好的事。”
聽了晏跡白的話後，雷鳴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滿臉不信：“他可能隻是隨口一說而已，不會是真的。如果是的話，那就實在是……”
“太可怕了對嗎？”晏跡白歎息著接上了他的話，“如果放在以前的話，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但是現在，我不由得自己不信。這四萬年時間裏，龍夜曾經做過無數件跟我的想法相違背的事情。過去我想做什麼，那麼他今時就一定不會做什麼。我越想保護什麼，他就越想著摧毀什麼。”
說到這裏，晏跡白話中一頓，接著說道：“在他說過一統六界的事情時，我曾經跟他說過，這種事情違逆天道，做不得，也沒有任何意義。看樣子他是又把我的這句話放在了心裏，證明給我看到底有沒有意義。”
沉默，絕對的沉默。
晏跡白說的這些，雖然聽起來有些讓人不可置信，但是卻總有一種讓人不得不信的特殊信服感。
那個龍夜，該不會還真就這麼可怕吧？！
在妖界作威作福還不夠，想著要成為整個世界的王？
我轉頭看了一眼沈明時，那家夥的臉色不算好看，有點偏向透明的蒼白。見我看他，他衝我輕輕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這個搖頭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是他也不知道，不明白還是無能為力？
總歸這件事，是虛無且難以預料的。不等到事到臨頭東窗事發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龍夜心裏到底怎麼想的。
我忍不住一陣無名氣惱，怎麼晏狐狸早年就沒給他徹底解決了，省的他今天還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攪風攪雨。
……
頭疼也不是事兒，我尤其害怕這種莫名陰鬱沉凝的氣氛。所以在我的提議之下，大家決定現在陶家村裏逛一逛。這是我們祖先發源的地方，也是一直以來被世世代代的人保護好的地方，對任何一個陶家人來說，這就是無可撼動的根。
“這裏沒什麼能說話的活人。”在尋找的過程中，雷鳴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毫不意外地收獲了我的一個超級白眼。
畢竟在我想來，陶家村除了是一個祖先符號之外，就隻是一個廢棄很久的村落了。連陶家這一脈，根正苗紅的嫡傳就剩下了姥姥跟我兩個人，還能指望著有什麼別的人能知道陶家村的下落，甚至住在這裏？
所以，雷鳴這句話簡直是廢話。
“那不能說話的活人呢？”我沒好氣地擠兌了他一句。
我對這個鬼君大人很有怨念，早先在杭城古墓裏嚇唬我的事兒還沒來得及跟他算賬，但我心裏可一直都記著的。
“還真有。”他扔給了我三個字，身形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真有？在哪兒？是死的嗎？”我一看雷鳴消失了，立馬急了，“哎我去，這人怎麼說話說一半啊，到底有什麼啊？在哪兒啊？”
晏跡白見狀，忍不住笑了笑，拉住我的手說：“雷鳴的性子一直以來就這麼任性，他不說，你就不要問了，他自己會憋不住的。”
結果晏跡白話音還沒落下，雷鳴的聲音在虛空裏不耐地響了起來：“白跡，我還真是知道了什麼叫胳膊肘往外拐，咱們倆什麼交情，還抵不過你剛認識一瞬的女人？”
原以為晏跡白要再跟雷鳴打一打嘴炮，但沒想到這家夥一反常態，柔聲說道：“你們兩個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雷鳴不說話了，片刻之後他的身形浮現在半空中，看模樣有點抹不開麵子。
“白跡，你可不要給我走這種溫情路線，我這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撩了撩自己的袖子，不情願地跟我說，“往前走，就是你們家的祠堂。設計很奇怪，我進不去。但是裏麵有兩道若有似無的氣息，介乎於妖鬼人之間。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你自己去找吧。”
兩道若有似無的氣息？
介乎妖鬼人之間？
無論如何，我拔腳就往前麵的祠堂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