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井岡杜鵑(1)(1 / 2)

寧岡縣東南十六公裏處的茅坪村,謝氏慎公祠後麵有一棟土磚結構的兩層樓房,因裝飾著八角天窗而被當地人稱之為八角樓,自從上了井岡山,毛澤東一直借住於此。

陳建峰這天提著一隻野兔興衝衝地從外麵走進八角樓。秋收暴動的隊伍上井岡山後不久,隨著袁文才的加入,工農紅軍恢複了第一師的建製,轄第一團和第二團,第一團主要為秋收暴動上山的隊伍,第二團則多為袁文才的舊部,陳建峰沒有變,還是連長,隻是連隊的番號變更為特務連,陳建峰被任命為特務連連長,一心一意負責前委的安全。

蔣民雲看到陳建峰,笑,說:“我說怎麼一早就不見了你的蹤影,敢情是去套野兔去了。”

陳建峰笑,說:“前兩天在後山下了幾個套,今早去瞧了瞧,沒想到今天還真有所收獲,今天中午又可以加一個菜了。”

蔣民雲笑,說:“快去吧,毛委員在找你。”

陳建峰問:“毛委員找我何事?”

蔣民雲笑,說:“具體情況我不知道,就是讓你回來了,馬上告知他。”

陳建峰將野兔往蔣民雲的手裏一放:“告訴夥房,紅燒。”

蔣民雲笑:“明白。”

屋裏,毛澤東聽到聲響,和警衛員小龍走了出來,直笑:“看來你陳建峰知道中午有客,特意套隻野兔來改善一下夥食。”

“中午有客?”陳建峰笑了笑,說“這我可不知道。”

毛澤東笑,說:“你回來得正好,剛才山口的哨卡傳來信號,說有客人上山,你隨我半道迎接去。”

陳建峰二話不說,帶著胡長發和小龍就隨毛澤東往山下走,雖是早春,但井岡山依舊寒意襲人,毛澤東披著一件破舊的棉大衣走在小道上,路旁,井岡山的映山紅卻不懼寒意,開始按捺不住,在山中露出微紅的苞蕾,隻待暖春一到,於一夜間怒放,讓整個井岡山姹紫嫣紅。

陳建峰邊走邊問:“毛委員,什麼客人如此重要,值得您親自迎接。”

毛澤東笑,說:“見著不就知道了。”

陳建峰笑,說:“早知有客人來,我就給毛委員逮一頭野豬回來。”

毛澤東嗬嗬一笑,說:“陳建峰,吹牛吧。”

陳建峰笑,說:“毛委員,我什麼時候吹過牛,自從部隊上井岡山後,糧食供應一直都很緊張,但我們連餐餐有腥葷,不是魚就是肉,什麼時候少過,靠山吃山,山裏的野味多著呢,身處大山,還能讓人餓著。”

“這倒也是,紅軍自力更生,算來是得從你陳建峰三灣夜獵開始。”毛澤東笑了笑,說,“建峰,我記得1926年那個春節,你帶著徐雪涵小姐來給我拜年,現在到了井岡山,有沒有和徐小姐聯係?”

陳建峰一時不明白毛澤東為何突然問到這個問題,他搖搖頭,說,“山高路遠,即便有心也是無力,一年了,也不知道雪涵好不好?”

陳建峰好奇,說:“毛委員,您怎麼突然問起這麼一件事來?”

山路彎彎,毛澤東撥開路邊的一個樹杈,嗬嗬一笑,說:“子珍同誌有意將她永新女子學校的一位同學介紹給你,讓我問問,你是什麼意思。”

毛澤東口中的子珍同誌自然是指賀子珍,井岡山的第一位女黨員,自從秋收暴動的隊伍上了井岡山以後,一直在毛澤東的身邊工作,賀子珍風風火火的,與陳建峰既分工又合作,其剛上茅坪時,一看陳建峰蔣民雲他們清一色的駁殼槍,就心癢難耐,非要陳建峰勻兩支駁殼槍給她不可,陳建峰心說女孩家,舞刀弄槍的幹嘛,始終不同意,賀子珍就把毛澤東搬來當救兵,毛澤東找陳建峰一說,陳建峰沒法,多出的駁殼槍都已經分配給副連長排長了,一時半刻上哪弄駁殼槍去,沒辦法,陳建峰隻得讓胡長發把他的四隻駁殼槍勻了兩支給賀子珍,胡長發自從跟了陳建峰之後,也與陳建峰一般視槍如命,這多出的兩支駁殼槍,還是胡長發破衣爛衫,流著鼻涕,從牛行車站弄來的,一直沒舍得用,上次在三灣,陳建峰讓胡長發拿出來,胡長發死活不肯,說這是他留著備用的,要命可以,要槍不行,陳建峰沒轍,隻得由了他。這次胡長發一聽陳建峰又舊事重提,讓自己把槍交出來,而且還是交給賀子珍這麼一個丫頭片子,一個打起仗來,陳建峰衝他就衝,麵對槍林彈雨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男子漢,竟然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胡長發說憑什麼賀子珍要駁殼槍我就非得給她啊,陳建峰說憑什麼,就憑毛委員發話了,就憑毛委員喜歡她,就得給。胡長發這才沒話了,乖乖地將槍交了出來,但自此一見賀子珍就橫眉豎眼的,陳建峰不得不向胡長發許願,一旦將來有繳獲,駁殼槍先由胡長發挑,胡長發盡管心裏不樂意,戰場上繳獲的駁殼槍哪有新的,但事已至此,也隻得退而求其次,有總比沒有好,胡長發這才對賀子珍略顯悅色。哪知道沒過多久,賀子珍聽說陳建峰的槍法好,戰場上槍槍不落空,就整天嚷著要與陳建峰比槍法,賀子珍的雙槍是使得不錯,可以說是百步穿楊,但陳建峰的神槍是徐海波用子彈喂出來的,他打出去的子彈隻怕比賀子珍吃得鹽還多,尤其是這些年經過戰場的曆練,早就遇事不驚,開槍之時,氣定神閑,心無雜念,眼裏隻有目標,再無其他,如果賀子珍的槍法用百步穿楊來形容,那建峰的槍法就是出神入化,賀子珍如何能與陳建峰相比,一試高低自分,弄得賀子珍時不時噘著個嘴,毛澤東看在眼裏,做陳建峰的工作,讓陳建峰讓賀子珍一點,時不時地輸那麼一二次,讓賀子珍高興高興。陳建峰嘴裏答應,可槍一在手,就一時忘我,哪裏還記得毛澤東的話,該怎麼著還怎麼著,後來隨著井岡山鬥爭的艱苦,子彈變得彌足珍貴,比試一事才暫告一段落。可一事方停,一事又起,陳建峰與賀子珍因為工作安排,又掐上了,有時候陳建峰為毛澤東的安全考慮需要這樣做,賀子珍因為她的工作,又得那麼辦,倆人都是強脾氣互不相讓,一來二去,倆人就掐上了。毛澤東見工作難做,對此也是無可奈何,隻得搖頭苦笑,工作也不做了,倆人掐是倆人的事情,自己不偏不倚,什麼事情不再插手,樂得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