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雪涵說:“哥,你說,建峰在不在井岡山!是生還是死,你說,我心裏有準備,我不怕,你別騙我就成。”
徐海波看著仰著張俏臉一臉固執的徐雪涵,對這個小妹的心性,徐海波如何不知,如果說在電話裏,徐海波還可以支吾其詞,躲躲閃閃,那麼徐雪涵此刻坐在了自己的麵前,有些事情想躲避是沒有用的,畢竟事實擺在這,該來的終究得來,與其讓徐雪涵到處胡亂打聽,讓人生疑,還不如直言不諱,從長計議。騙徐雪涵說陳建峰死了,徐海波更是不敢,就徐雪涵外柔內剛的脾性,跟你來一個跳江殉情不是沒有可能。
徐海波想了想,終於說了實話:“前段時間劉士毅到南京述職,我私底下問了問,劉士毅告訴我,建峰沒死,就在井岡山,當了連長。”
徐紹成一聽陳建峰沒死,鬆了口氣,說:“沒死就好,我一看建峰這孩子就知道,他福大命大,死不了。”
徐夫人想的是另一件事,說:“建峰這孩子跟著共產黨,不就是成了匪麼,他跟我們家雪涵的事情怎麼辦?”
徐紹成說:“國民黨未必是官,共產黨上井岡山落草也未必就是匪,這黨派之爭啊,本來就沒有是非對錯,隻講成王敗寇,基於我對共產黨的認知,對共產黨的諸多主張我是認同的,對共產黨的處境我也是深表同情,蔣先生如果不大舉屠殺共產黨人,共產黨也到不了武裝反抗的地步,建峰這孩子也不會離開蔣先生上了井岡山,蔣先生的許多做法還是欠妥,說來讓人寒心啊。”
徐海波苦笑,說自己是軍人,從心裏反感兄弟蕭薔這種事情的發生,但現在既然已經成為事實了,自己就不得不麵對現實。人各有誌,陳建峰不是孩子,他情願放棄高官厚祿跟共產黨上窮山溝受苦,他從心裏佩服陳建峰,因為這需要勇氣,換成是他徐海波,他徐海波做不到。
徐海波幹脆把話挑明:“小妹,既然知道建峰在井岡山,你現在準備做何種打算?”
徐雪涵毫不猶豫:“哥,我不管建峰是共產黨還是國民黨,也不管建峰在井岡山還是在上海,我要去找建峰,與建峰同甘共苦。”
徐家對徐雪涵這個回答是有預期的,徐雪涵的母親看了徐雪涵一眼,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隻是拿眼望向徐紹成和徐海波。徐紹成對此既不讚同也不反對,隻是希望徐雪涵不要一時衝動,得想清楚。徐雪涵說自己早就想清楚了,從認識陳建峰的那一刻起,她徐雪涵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前麵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徐紹成不說話了,徐海波說:“其實相對於我,小妹比我堅強和剛毅多了。”
徐雪涵說:“我希望哥能幫我,如果哥不幫,我就自個去井岡山。”
徐海波瞪了徐雪涵一眼:“你一個女子,此去井岡山,兵荒馬亂,匪患無窮,凶險無比,得從長計議才行。”
徐雪涵緊逼不放:“那哥你就幫我一把,你是司令,上將軍,肯定有辦法。”
徐海波歎了口氣:“你該知道,現在的井岡山冰天雪地,你要去井岡山,既然爹爹媽媽不反對,我也不多說什麼,但寒冬臘月,此時的井岡山你即便去了,也是上不了山的,你要相信我,你就等一等,等到春暖花開之時再行動身也不遲,這邊我也不閑著,我細加安排。”
徐雪涵盡管心裏巴不得立馬就見到陳建峰,但徐海波說得也是事實,徐雪涵說:“哥,我相信你。但如果開春,你還是推推搡搡,那我就自己去。”
徐海波點了點頭:“小妹,盡管我心裏一千萬個不願意也不想你去冒險,但你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我肯定尊重你的決定,隻是這個決定對於你來說,充滿了未知和凶險,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想。”
徐雪涵搖搖頭,說:“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也知道哥疼我,可我自從選擇了陳建峰,我就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鋪滿了荊棘的崎嶇小路,我不管前路是怎樣的凶險,也不管腳下是怎樣的波濤洶湧,我都不後悔自己的選擇,隻要能和建峰在一起,哪怕隻是短暫的一天,我都不會後悔自己的付出,我都認為是值得的。”
徐海波看著徐雪涵:“你和陳建峰啊,還真是半斤八兩。”
徐雪涵笑,說:“不如此,我們又怎麼會情投意合,情願走到一起。”
元旦過後,徐海波回南京。在回南京的車上,徐海波與張副官密議。張副官不解:“司令,您還真讓小姐去啊。”
徐海波點頭,說:“我這個小妹你不是不知道,外表柔和內心固執,認定了就不會回頭,我不安排,她自己肯定會不顧一切地找去,與其讓她冒冒失失地往井岡山亂闖,還不如早經安排,一路安安全全地將她送到陳建峰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