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葉坪乍暖還寒,但春的氣息已經撲麵而來,泥土芳香撲鼻,萬物初醒,通往葉坪的山道上,葉兒開始吐露新芽,到處有色彩斑斕的鳥兒在樹梢間跳躍,啾啾直鳴。正是梅花開放的季節,葉坪的榆葉梅早就開了,紅的似火,火辣熱情,粉的嫵媚,沁人心魂,上午的葉坪,薄薄的霧氣還在山間若隱若現,似有似無,在山間的樹葉上,草叢中,榆葉梅的花瓣上凝聚成晶瑩剔透的露珠。
陳建峰在前,胡長發帶著警衛排的戰士緊隨其後,戰士們穿著嶄新的灰色的紅軍軍裝,身挎兩支駁殼槍,騎著清一色的戰馬,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地躍馬在通往葉坪的山路上。霧露沾濕了陳建峰衣帽,灰色的衣帽顯出深藍的水漬,陳建峰的眉毛和發梢也凝結了細細的水珠,路旁,不時有榆葉梅花枝招展地伸出花枝,陳建峰都是敏捷地偏頭,打馬疾馳而過。越近葉坪,榆葉梅越來越多,漫山遍野,滿山的緋紅,浮香陣陣,蕩人心魂。
陳建峰不再急著趕路,於馬上不時采摘路旁的榆葉梅,不一會,陳建峰的懷裏,紅豔豔、粉嘟嘟的榆葉梅就有了一大抱,實在是抱不下了,陳建峰這才停止了采摘。
胡長發見陳建峰懷裏的榆葉梅實在太多,打馬與陳建峰並駕齊驅,說:“軍長,還是讓我幫你拿一點吧。”
陳建峰眼一瞪:“這是我送給你大姐的花,由你拿著像怎麼回事。”
胡長發說:“軍長,你可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這不是見你抱不下麼。”
陳建峰頭也不回,說:“抱不下就抱不下,用不著你胡長發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胡長發笑,說:“得,軍長,是我多此一舉,算我沒說。”
轉過一道山嵐,在被榆葉梅映紅的山嵐下,兩層木質結構的紅軍醫院出現在大家的麵前,陳建峰看著遠處的紅軍醫院,心想,自己有多久沒有見到徐雪涵了,大半年了吧,上一次見徐雪涵是什麼時候,記得那時的葉坪遍地金黃,該是秋天吧。
這是1933年的二月,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於瑞金葉坪成立一年有餘。這一天的瑞金風和日麗,雲霧繚繞,梅花綻放,美不勝收。
陳建峰和徐雪涵於古田結婚不久,就告別徐雪涵,隨同毛澤東轉戰湘贛,陳建峰率領一支隊參加了中央蘇區第一、二、三次反圍剿戰爭,中國工農紅軍並沒有在國民黨軍的圍剿中被剿滅,反而在艱苦的鬥爭中得以發展壯大,不但於瑞金成立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原來隻有三千餘人的紅四軍也發展成轄3個軍團24個軍,7萬餘人的紅一方麵軍,成為了保衛中央蘇區的主要力量。作為紅四軍二縱隊的副司令員,陳建峰這三年率一支隊一路鏖戰,一支隊在全軍的發展中最為迅猛,尤其是1930年9月康平率所部近二千人於吉安起義被編入陳建峰的麾下後,一支隊更是兵多將廣,武器齊全,成為中央紅軍敢打大仗惡仗的驍勇之師,一時勇冠三軍。
這幾年陳建峰在毛澤東的嚴格要求下,雖然大錯沒犯,但小錯依然不斷,在去年年底紅一方麵軍進行整編時,盡管毛澤東在此前的寧都會議上在與王明機會主義路線的鬥爭中失利,被迫離開他嘔心瀝血創建的紅軍,調到後方工作,但陳建峰作為毛澤東賞識的將領仍是在朱德和剛從上海到蘇區擔任中共蘇區中央局書記一職的周恩來的力薦下,出任軍長一職,成為紅一方麵軍二十四名軍長之一。
對於軍長之職,陳建峰其實並不在意,可有可無。寧都會議之後,毛澤東收拾行囊,準備前往後方的長汀養病,陳建峰去給毛澤東送行,吵著要像上次毛澤東離開紅四軍一樣,帶一個警衛連護衛毛澤東的安全,跟隨毛澤東去長汀,至於軍長一職,誰愛當誰當去,他陳建峰不稀罕。毛澤東當即對陳建峰予以嚴厲批評,說他雖然在與王明的“左”傾盲動主義的鬥爭中失利了,但他毛澤東相信遲早有一天,同誌們會明白他毛澤東積極防禦戰略是正確的,是符合前線的作戰方針和實際情況的,他陳建峰現在不再是隻有幾百人的特務營營長,而是一名紅軍的高級將領、手握重兵的縱隊司令,陳建峰的心情他毛澤東理解,但他這種不管不顧的負氣情緒卻是要不得,這既是對黨的事業的不負責任,也是對相信他陳建峰願意跟隨他陳建峰征戰的康平蔣民雲蘇懋祿等紅軍指戰員的不負責任。毛澤東認為,陳建峰不但不能在此等時刻撂挑子,而且還要爭取成為軍長,如此一來,他陳建峰所部才會在“左”傾盲動主義的指揮下盡量避免冒進給紅軍帶來的損失,在大的戰役中靈活機動的去戰鬥,在艱難中爭取勝利,如此才能保存紅軍的實力。毛澤東一通批評,陳建峰這才乖乖就範,留在了部隊,而且還在周恩來和朱德的力薦下,成為一軍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