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峰看到張小年不免有些奇怪:“副部長同誌,怎麼?不用管你那些破銅爛鐵了?改成收容了?”
張小年笑,說:“還不是因為你陳建峰將那些機器掀下了山澗,我們沒有機器可抬,就負責收容,抬傷病員。”
“抬人總比抬機器好。”陳建峰笑,說,“你把那些破爛丟了,軍委的那些草包沒有處置你。”
豈會沒有,張小年在宜章追上隊伍,主動向軍委彙報自己將諸多機器遺落在九峰山一事,博古一聽張小年竟然將那麼多家當丟了,一時氣急敗壞,叫嚷著要將張小年槍斃,張小年也算硬氣,隻承認是自己的工作失誤,不拿陳建峰出來推卸責任,好在張小年人緣不錯,都知道張小年一貫勤儉節約奉公守紀,不到萬不得已,張小年不可能將機器丟棄,大家都紛紛向博古求情,最後周恩來一句話,博古才偃旗息鼓,不再在機器之事上較真。
周恩來說:“機器再怎麼重要,能比同誌們的性命還重要?那些笨重的機器,早就該扔掉了,要是張小年同誌還抱著那些機器不放,他現在能到宜章?估計他這一千多號人,就和那些機器一起葬送在九峰山了,現在有人在,總比人財兩空強一萬倍。張小年同誌這裏沒你什麼事了,這空出來的人正好組成一個收容隊,現在任命你張小年同誌為軍委收容隊的隊長。”
陳建峰笑,說:“張小年,你怎麼就這麼實在,竟然主動向博古彙報,博古現在焦頭爛額,哪裏還會在意那些破銅爛鐵,你不彙報他知道個屁。你真要彙報,你也該據實告知,是陳建峰膽大妄為,自作主張地清理了路障,博古此時還能奈我何,真要找我陳建峰算賬,也得等到有了落腳之地之後才行。”
陳建峰不忘表揚,說張小年同誌不錯,看起來文弱書生一個,關鍵時候還是俠義,靠得住。陳建峰還不忘和張小年開玩笑,問張小年一聽博古要槍斃他,有沒有嚇得尿褲子。
張小年看著陳建峰哭笑不得,說陳建峰是拿著槍在戰鬥,而他張小年是拿著算盤在戰鬥,但都是在為黨工作,沒有陳建峰這麼寒磣人的,博古真要槍斃他張小年,他張小年無怨無悔,隻能怨自己的工作沒做好,怨不得別人,更不會尿什麼褲子。陳建峰笑,說還好沒有將張小年斃了,要不然他陳建峰今後一想起張小年是因他陳建峰而死,肯定會一輩子良心不安。張小年不相信,說陳建峰會良心不安,純屬扯淡,他張小年自從認識陳建峰,就沒發現陳建峰什麼時候有過良心。
作為尿褲子的補償,同時為了表示自己有良心,陳建峰送給張小年一匹戰馬,張小年如獲至寶,此等時候,能有一匹馬,相等於多了一條命。
陳建峰說:“老張,保重吧。”
此時,新的命令到達:陳建峰和蘇南二團必須馬上渡過瀟水,於瀟水西岸設置阻擊陣地,掩護軍委縱隊過河,一旦軍委縱隊渡過瀟水,即刻炸毀浮橋,在瀟水西岸阻敵二天後,方可向界首轉移,從界首過湘江。
陳建峰問張小年有沒有看到毛澤東,張小年說自己一直落在後麵,沒有遇上,聽說毛澤東就在道縣城裏。張小年問陳建峰是不是還想知道徐雪涵的情況,張小年說徐雪涵跟賀子珍在一起,不會有事的,陳建峰大可以放心。陳建峰問張小年是不是看見徐雪涵和賀子珍了,張小年說自己這一路既沒有遇上毛澤東,也沒有遇上賀子珍徐雪涵,之所以認為徐雪涵和賀子珍在一起,是因為在撤退名單中看到賀子珍和徐雪涵名字排在一起。
陳建峰自從離開中央蘇區,不是在前,就是斷尾,遊走在軍委縱隊的右翼,根本就沒有機會遇到毛澤東和徐雪涵,他心裏是擔心徐雪涵的,但軍情緊急,此時的他也隻能將兒女情長擱置在一邊。這一天的陳建峰同樣隻能將深深的思念和擔憂藏在心裏,遠遠地看了道縣縣城一眼,像先前一樣,與徐雪涵擦身而過。
二天後,軍委縱隊離開道縣,緩慢地渡過瀟水。
就在軍委縱隊渡過瀟水的當天,緊隨其後的國民黨軍就占領了道縣縣城,此時的中央紅軍,前有湘江、堵敵,後有瀟水、追兵,在瀟水與湘江之間一百多公裏的山路上,到處是躑躅前行的紅軍,中央紅軍到了最危險的時刻,隨時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在毛澤東周恩來的強烈建議下,在血的事實麵前,此時的中革軍委終於意識到了危險,命令軍委縱隊,拋棄所有的破銅爛鐵壇壇罐罐,輕裝前進,快速於界首各個渡口渡過湘江。如果軍委縱隊後半程沒有輕車簡行,軍委縱隊能不能渡過湘江,曆史會不會改寫,那還真是一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