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年笑,說現在在紅軍,陳建峰這個陳貔貅的外號可以說人盡皆知,但陳貔貅早就不是貶義詞,而是褒義詞了,因為誰都知道,陳建峰該小氣的時候小氣得要命,該大氣的時候絕對大氣。
張小年笑,問陳建峰這次留下了大半的糧食,他又留下了哪一粒米以備不時之需,陳建峰一指那些騾子,說自己這一路下來之所以用一個排看管這些騾子,不容許有一點的閃失,除了這些騾子可以馱糧食,傷員,這還是一個活動糧庫,山窮水盡之時,全團就靠它們了。
張小年不得不佩服,陳建峰真是處心積慮。
九點準,部隊翻過幾座小森林之後,來到了大雪山腳下,蔣民雲和向導在前,陳建峰帶領胡長發的警衛班斷後,戰士們每人分到了幾支朝天椒,實在走不動了,實在覺得冷了,就咬一小口,準保驅困祛寒。
陳建峰一一檢查,炮營這次對陳建峰的命令,執行得徹底,不但丟棄了三門迫擊炮,而且為了減輕重量,將其他五門迫擊炮的底座鐵板、支架這些無關緊要的都被丟棄了,用洪濤趙熙海的話說,隻要有撞針有炮管,他倆將炮往樹杈上一架,照樣也能百發百中。而炊事班的武器是行軍大鍋,好幾個炊事班的班長仍是不管不顧地背著大鍋上山,陳建峰堅決不許,大鍋阻力大,一遇狂風,背著個大鍋,十之八九人亡鍋毀,反而是一場空。
炊事班的班長都說:“沒有大鍋,過了雪山,拿什麼做飯?”
陳建峰有辦法:“不是每人有一個小瓷缸麼,就用它,吃飯喝水,一舉二得。”
至於煮湯,不是有戰士戴著從敵軍處繳獲的鋼盔麼,麻是麻煩點,總比過了山沒有炊事班長好。至於行軍大鍋,陳建峰命令胡長發:“直接砸了。”
各炊事班的班長們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行軍大鍋扔了,減負爬山。
雪山的路陡峭無比,尖刀連的戰士在前開路,不時用刺刀在堅硬的冰麵上挖出腳窩,隊伍成“之”字形在雪山艱難地前進,紅布條一點點往山上延伸。山勢越來越陡,空氣也越來越稀薄,越來越寒冷,大家拄著樹枝做的拐杖,喘著粗氣,但都是大口呼氣,輕輕出氣,生怕呼出來的氣於瞬間成冰,有些地段過於陡峭,戰馬不容易上去,隻能將輕傷員或者馬背上的輜重放下來,然後再上拽下推,一匹匹抬上去,騾子也是如此,什麼都可扔,騾子不行,這是糧食,救命用的,五六個人看管一匹,丟不得。而平緩之地,騾子和馬就派上大用場了,身體弱小的小紅軍,就可以牽著牲畜的尾巴走,藉此省下不少的力氣。
雪山的天氣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剛太陽明晃晃的刺眼,頃刻間狂風大作,卷起漫天飛雪,腳下的雪路“嘎嘎”直響,就像要整塊地墜落冰崖一般,即便是陳建峰,心裏也是膽戰心驚。
狂風一停,冰雹又至,打得陳建峰的臉上生疼生疼的。
整個隊伍誰都沒有說話,學著向導,弓著腰,盡量減小風的阻力,手腳並用,有了戰士就用槍當拐杖,一步一步朝山嶺奮勇攀登。爬雪山的體力消耗無疑是巨大的,還好有綁帶首尾相連,沒有人敢停下來休息,隻要你敢停,後麵的戰友就會依照陳建峰的命令,用槍托打,連排長這次得到特許,隻要有人敢停,想坐下來,允許用鞭子抽,叫疼沒關係,越疼越有用。吃朝天的椒戰士越來越多,一股辛辣從胃裏上湧,血液沸騰,無形中像充了電。幾支再是平常不過的朝天椒,此時起到了巨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