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峰將韁繩往胡長發手裏一扔,隨毛澤東走在哈達鋪的街麵上。集鎮不大,泥牆黑瓦,集鎮居民於街邊擺攤,自成集市,這日的集鎮,因為紅軍的到來顯得格外的繁榮,剛剛領到軍餉的紅軍三五成群地結伴在小鎮的飯館酒肆聚餐,這是一種曆經千辛萬苦,苦盡甘來後的歡樂,街麵上到處是穿著灰布軍裝的紅軍,軍裝雖然有些破爛,但都是幹幹淨淨的,而戰士們的臉上都洋溢著久違的笑臉,很顯然,毛澤東很享受這種歡樂的氛圍,一路都是笑嗬嗬,樂悠悠的。
毛澤東笑著問身邊的陳建峰:“團裏殺豬宰羊了?”
陳建峰笑,說:“好不容易來到一個富饒之地,銀元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也該讓曆經苦難饑腸餓肚的同誌們開懷暢飲一番了。”
毛澤東笑,說:“相對於其他部隊,你陳建峰團這一路可以用豐衣足食來形容了。後衛的康平他們,那才叫一個艱苦。”
陳建峰笑,說自己已經安排人給擔任後衛的康平師送豬送羊,怎麼著都是曾經在一個碗裏吃飯的弟兄,不能自己吃肉,人家連湯都喝不上,當然了,陳賡的幹部團,休養連等等,都不分彼此,一一打點。
“學會籠絡人心了?”毛澤東笑。
陳建峰笑,說:“毛委員,您這麼有水平,怎麼說出這樣沒水平的話,我這應該說是同誌間互相友愛。”
毛澤東哈哈一笑,說:“好,算我說錯話了,你這是高風亮節,行了吧。”
陳建峰坦然受之,說:“毛委員這話聽起來才讓人舒坦。”
毛澤東還對陳建峰在過草地前,將騾子糧食悉數充公的行為表示讚許,毛澤東隨即一笑,說陳建峰還有繳獲的物品沒有上交,以前顧不上,現在是時候了。陳建峰笑,說離開蘇區近一年,這一路下來,隻要有戰鬥,他陳建峰團就有繳獲,槍支彈藥馬匹等等,他沒有上交的東西多了,不是他陳建峰不交,一路征戰,不是糧食,即便是上交了,隻怕對後勤部反而是一種負擔,不如不交,陳建峰問毛澤東是什麼東西,毛澤東笑,說陳建峰自己知道,故意在打馬虎眼,槍支彈藥馬匹,屬戰時物資,他陳建峰不交也就不交,沒人找他要,關鍵是這後麵的“等等”,有些內容,好好琢磨。
毛澤東似笑非笑,陳建峰有了感覺,心裏直跳,心知不妙,自己又被毛澤東惦記上了。陳建峰裝傻,說自己真不清楚,不是槍支彈藥,糧食馬匹,他陳建峰想不起還有什麼其他了。
毛澤東看了陳建峰一眼,笑,說:“你就裝吧,提醒你一下,鎮遠縣城。”
陳建峰的頭立馬就大了,陳建峰在鎮遠除了繳獲布匹糧食,當時還繳獲了什麼?自是黃金銀元。此事當時就向毛澤東彙報了,陳建峰沒準備上繳,毛澤東也沒有追問,如陳建峰所言,軍委縱隊雖然居中,但時時刻刻還是受到國民黨軍的騷擾,陳建峰即便把黃金銀元都交給了張小年,這一路下來,張小年能不能保住,還真是難說,尤其是過夾金山後,一路物資匱乏,即便有黃金也買不到糧食,放在陳建峰團,反而保險。
現在雪山爬完了,草地也過了,甘南比較富饒,黃金銀元可以買豬買羊,可以派上用途了,毛澤東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儲藏在陳建峰處的那一批黃金銀元。
陳建峰知道躲不過,做恍然大悟狀:“您說是在鎮遠繳獲的黃金啊?”
毛澤東笑,說:“你說呢。”
陳建峰苦著臉,摸著頭:“想不起來了,我得問問蔣民雲胡長發他們將這些繳獲的黃金銀元放哪了,爬雪山過草地,一路征戰,千萬別弄丟了才好。”
毛澤東嗤之以鼻,說:“陳建峰,你還裝呢。你號稱陳貔貅,黃金銀元你會弄丟,誰信?純屬扯淡,那你說說,一到哈達鋪,你陳建峰團又是殺豬又是宰羊的,這錢是從哪來?”
陳建峰不說話了,苦著臉,說:“我一天到晚說胡長發他們喜歡顯擺,其實自己也是這個德性,一得意,就忘了毛委員在炯炯有神地盯著自己這茬了。這一顯擺,節外生枝,毛委員又想起打土豪了。”
毛澤東笑,說:“你以為我才想起?”
陳建峰不管毛澤東是才想起也好,是早惦記也罷,他嘀咕,說自己今後有吃有喝的,自己留著,再也不往軍委不往毛澤東處送了,免得毛澤東吃了他的不但不嘴軟,反而一天到晚琢磨打他陳建峰的土豪,哪有這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