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民雲點頭:“明白。”
雖然保安至延安的公路已經為紅軍掌控,但陳建峰還是擔心周恩來在來的路上遇到流寇,陳建峰一回城,命令蔣民雲加強延安城和東關機場的戒備,打掃位於二道街駐地的房間,自己人未下鞍,帶著騎兵連往保安的方向席卷而去。
陳建峰於黃昏之時在延安城西二十裏的老溝岔遇到了周恩來一行,風雪交加,周恩來一行的身上都沾滿了雪花,天寒地凍,風塵仆仆,周恩來的胡須上都結滿了微小的白霜,看到陳建峰,周恩來微微一笑:“建峰,你怎麼來了?”
陳建峰說:“接到軍委的電報,怕周副主席遇上流寇,特意來迎接。”
周恩來笑,說:“小股流寇,能奈我何?”
陳建峰笑,說:“還是小心為好。”
來都已經來了,周恩來也就懶得多說了,陳建峰從馬上取去一瓶酒,倒在瓷缸裏:“周副主席,您喝一口,暖暖身子。”
周恩來自長征大病一場後,很少飲酒,此時見陳建峰從馬上將瓷缸遞了過來,周恩來沒有拒絕,接過,喝了一口,然後將瓷缸遞給了身旁的博古,博古喝了一口,將酒往後遞了下去,說酒不錯,天寒地凍,快馬揚鞭跑了一天,喝上這麼一口酒,暖心暖肺,還是陳建峰想得周到,大家這次走時匆忙,竟然都忘了帶酒。
現在毛澤東是軍委主席,既然全黨全軍已經選擇毛澤東作為自己的領袖,博古坦然接受事實,到陝北後很快擺正自己的位置,積極為黨工作,應該說博古雖然不適於擔任黨的領袖,但其理論工作很有一套,掌管宣傳這單方麵的工作還是得心應手,遊刃有餘。博古現在雖然不管軍事,年齡也比陳建峰小,但其仍是政治局常委,是陳建峰不容置否的上級首長,但陳建峰還真沒怎麼把博古這個首長放在眼裏,一見博古就陰著臉,這也難怪,試想陳建峰在瑞金時,對當時位高權重的博古尚且不以為然,更不用說是現在了。以陳建峰的脾氣,陰著臉算是客氣的,真要遇上什麼事一言不合,動拳腳都有可能,大不了,團長不當了。
毛澤東知道陳建峰的秉性,知道陳建峰對博古心存芥蒂,毛澤東再三要求陳建峰放下成見,博古是中央首長,陳建峰再怎麼桀驁,也必須給博古以必要的尊重,在懋功撫河邊毛澤東強迫陳建峰給博古的警衛員以子彈也是基於此種考慮。陳建峰可以不服博古,但對毛澤東的話他不能不聽。到炮樓山後,雖然不再對博古陰著臉,但也一直是不鹹不淡的。
此時陳建峰見博古笑眯眯,有示好之意,陳建峰不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知道自己不能老拿著那些芝麻爛穀子之事不放,博古給中央蘇區造成巨大的損失是不假,但要說是博古一人之錯,卻也未免有失公道。曆史的選擇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不經曆挫敗,又如何選擇正確。沒有博古的盲動,全黨又如何了解毛澤東的睿智,這是曆史的必然進程,這個人不是博古就會是其他人。陳建峰微微一笑,說要是博古喜歡,覺得這酒不錯,等會到了延安城,酒管夠。
對夏發誣陷徐雪涵為特務一事,博古一直有些愧疚,博古想向陳建峰道歉,可這種事情又不知從何說起,畢竟博古並沒有直接給夏發指示,何況陳建峰現在在炮樓山遇見他,不是視如不見,就是不鹹不淡,明顯拒人於千裏的感覺,博古隻能悻悻作罷,陳建峰的性格博古領教過多次,陳建峰要是接受他的道歉倒還好說,要是陳建峰置之不理,甚至於直接頂回,他博古情以何堪,自己大小畢竟還是個首長。博古有幾次跟毛澤東笑言,說他在炮樓山最怕遇見的人是陳建峰。
博古現在見陳建峰竟然對自己微笑,當即有些發愣,自徐雪涵事件之後,陳建峰什麼時候對自己笑過,即便是笑也是冷笑,而且陳建峰這次還說‘酒管夠’,這說明陳建峰對自己有諒解之意。博古笑,說到了延安一定要和陳建峰好好喝一杯。陳建峰說好,博古如釋重負。
就在博古與陳建峰說話之際,瓷缸已經輪了一圈,同誌們都喝了一口酒,寒意稍去,周恩來同樣人未下鞍,在馬上一揚馬鞭:閑話少說,先進延安城再說。
近二百匹戰馬疾馳,頓時卷起千層雪,壯觀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