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衛立煌在副官、參謀的簇擁下,從院子裏走了出來。衛立煌沒有留意到陳建峰,一出門,弓著身準備往中間的小轎車坐。
陳建峰站在一旁,隔著衛兵喊:“衛兄!衛團長!”
現在誰叫衛立煌都是司令,能如此稱呼的,隻能是老朋友。衛立煌直起身來,朝陳建峰這邊望來。衛立煌在西安事變中與蔣介石一起被張學良軟禁,周恩來將衛立煌作為統戰對象,讓陳建峰多與其接觸,倆人在西安還喝過兩次酒,記憶猶新,此時衛立煌一看是陳建峰,倒也不覺意外,嗬嗬一笑:“我說誰呢,敢情是建峰老弟,什麼時候到的?”
“今天剛到。”陳建峰笑。
衛立煌看了一眼陳建峰穿的八路軍軍裝,玩笑:“你老弟穿什麼軍裝都是英姿颯爽。”
衛立煌當年二十二歲就成為粵軍營長,眾人皆戲稱其為“小營長”,為裝老成,他特意蓄起一撮小胡須,至今未變,陳建峰笑,拿此調侃:“你老兄怎麼還是蓄著小胡須,聽說小日本都留須,趕緊的,將胡須剃了,免得到了戰場,被兄弟我誤傷。”
“等倭寇盡除,我中華民族揚眉吐氣之日,我一定剃須慶祝。”衛立煌笑了笑,說,“老弟今日找我,隻為閑聊?趕緊的,有事說事,我還得趕往忻口察看地形,排兵布陣。”
陳建峰笑,說大戰在即,衛立煌忙,他陳建峰也沒多餘的時間,知道衛立煌馬上就要往忻口指揮,他匆匆忙忙趕來堵截,不為別的,隻為化緣。衛立煌一笑,說陳建峰不是化緣,是打劫。當年在第一軍,陳建峰就是有名的陳貔貅,隻進不出,他一看到陳建峰將自己堵在門口,心裏已猜出了幾分,知道今天躲不過,不出血隻怕說不過去。
陳建峰哈哈一笑,說:“還是老朋友好說話,知根知底,不用繞圈子。”
衛立煌一笑,說:“說吧,想要什麼?”
陳建峰一笑,說自己看上衛隊手中的德製MP-18I伯格曼花機關了,自己也想組建一支這樣的衛隊,也不多要,就一百支,配足彈藥。至於其他,衛立煌給什麼,他就要什麼,給是義氣,不給他陳建峰也不怪。
衛立煌笑,說:“一百支德製伯格曼還不多啊,你知道整個川軍閻錫山給了幾支嗎?三十支!給你們八路軍多少?二百支!還都是山西兵工廠仿製的。”
陳建峰笑,說:“說到底還是閻老西小氣。你知道我和閻老西八竿子打不著,找他,我陳建峰找不上,所以隻能找你,誰讓咱倆曾經是搭檔,你是老兄我是老弟。別告訴我太原火車站的軍械庫裏沒有,如若如此,我早就想好了,將你這支衛隊手裏的花機關勻一半給我。”
“連我的軍械庫在哪你都知道了?”衛立煌直搖頭,說,“怎麼這麼多年了,你老弟還是這副德性,賴上我了?”
陳建峰笑,說:“沒辦法,誰讓咱窮,不賴上你老兄我賴誰去?一百支伯格曼算什麼,忻口一戰之後,報個耗損,李子清還敢不給?”
“李子清怕你陳建峰,他可不怕我。現在全國的軍需物資都由其調派,權力大的很,我衛立煌見了也得矮三分,無可奈何的很。”衛立煌笑。
陳建峰笑,說:“李子清給你擺譜,你就拿腳狠狠地踹他幾腳,下一次李子清就乖了。”
“咱第一軍有幾個你陳建峰啊,天王老子都敢惹。”衛立煌笑了笑,說,“真不能多聊了,下次再敘。”
衛立煌指示副官,帶陳建峰上軍械庫,給陳建峰一百支德製伯格曼,足彈,另配五千枚手榴彈,五萬發子彈。陳建峰道謝,說認識衛立煌這麼久,第一次知道衛立煌如此仗義。衛立煌笑,說陳建峰的指揮能力和八路軍的戰鬥力,他一清二楚,他這次要求八路軍派部隊參加忻口作戰,估計陳建峰旅也不會閑著,現在給陳建峰以支援,相當於在未來的戰局中給自己加磚添瓦。
一聽陳建峰旅有個炮營,衛立煌索性幹脆了一把,別給陳建峰配備了二百發迫擊炮的炮彈,二門蘇製反坦克小炮,十挺蘇製轉盤輕機槍。
陳建峰大喜過望,說:“老兄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讓我現在還真不知說什麼是好。”
衛立煌在副官遞過來的手諭上簽字。一笑,說:“建峰,我衛立煌先前參入對蘇區的多次進剿,兄弟鬩牆的事,我衛立煌不願意做,但身為軍人,我又不得不如此,這些槍支彈藥,就算我對貴黨的一點補償吧。”
衛立煌和陳建峰一握手:“走了。”
陳建峰目送著衛立煌一行遠去,翻身上馬,跟在副官的美式吉普車後,往太原火車站而去,在軍械庫的門口,聽到胡長發帶回的命令,蔣民雲早就帶著馬車提前一步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