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致力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望了望天。陳建峰一看明白了,他那蔣校長還是喜歡保存實力,讓川軍、晉綏軍去拚,自己的嫡係不到最後時刻不會拿出來。仗都打到這個份上了,沒想到校長還在耍手段。
陳建峰笑了笑,說:“校長還是那個校長。”
中午陳建峰設宴款待戴致力周曙光一行,從旅部的院落望去,整個張家村桃紅李白,花香撲鼻,而春天的太行山中也是草長鶯飛,姹紫嫣紅。
酒是高粱酒,素菜是山上的野蕨、香椿,葷菜則是繳獲的罐頭、山裏的野雞野兔、河裏的魚蝦,林林總總,好幾個菜,頗為豐盛。
風和日麗,戴致力看著周邊的景致,品著高粱酒:“好一個世外桃源。”
周曙光則興衝衝地和陳建峰碰杯,說:“這十年,我朝思暮想,就盼著能有機會再和陳長官喝酒,陳長官,我敬你。”
酒過三巡。陳建峰放下酒杯,說:“既然你們還認我陳建峰這個長官,那我有一事相問。”
戴致力看了周曙光一眼,說:“長官你問。”
陳建峰說:“校長除了讓你們送來貳萬的軍餉,就沒有帶什麼話?我想他應該知道,他還欠我一個承諾。”
該來的還是得來,戴致力心裏一緊,知道陳建峰要問什麼了。
蔣介石欠陳建峰一個什麼承諾?自是蔣介石答應一回南京就給陳建峰打聽徐雪涵生死一事,可徐雪涵自殺的消息,蔣介石實在不忍心告訴陳建峰,也知道陳建峰一見到戴致力,肯定會問及此事,蔣介石在電話裏再三叮囑戴致力,如陳建峰問及徐雪涵一事,隻可言不知道,不清楚,陳建峰可以責怪他蔣介石,但就是不能讓陳建峰知道真相,違者軍法從事。
徐雪涵自殺一事,戴致力也是知道的,這種事情,蔣介石即便不囑咐,他戴致力也不願意此等壞消息出自自己之口,何況現在還有了蔣介石的囑咐,戴致力搖頭,說:“校長欠陳長官一個什麼承諾?不知道,沒聽說。”
陳建峰問:“那好,我問你,34年10月,紅軍離開江西,中央軍都有誰留在蘇區繼續圍剿?”
戴致力說:“黃維、俞濟時等好些個黃埔同窗都在。”
陳建峰問:“你呢?咱們在通道遇上之前,你在哪?”
戴致力答:“長沙。”
陳建峰繼續:“那你們有沒有聽黃維或者俞濟時說起徐雪涵的生死?”
戴致力搖頭,說:“沒有!”
陳建峰追問:“真沒有?”
戴致力搖頭:“沒有!”
陳建峰看著戴致力,隱隱地感覺到了戴致力的不安,他很想追問下去,可他又實在害怕知道事情的結果,想了想,不問了,陳建峰收回目光,戴致力一下子感到壓力頓消,從心裏鬆了口氣。
可這時的陳建峰,感覺自己的心在一點一點在往下沉,他是明白人,為什麼大家一提到徐雪涵都諱莫如深,看樣子,如毛澤東直言的那樣,雪涵真的沒了。那麼善解人意,那麼溫柔善良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沒了呢,陳建峰打死都不願相信。
也許,沒有結果就是最好的結果。陳建峰心想,也許自己不能再刻意地尋找真相了。
中島決定對太行山腹地發動一次大掃蕩,一舉剿滅陳旅,一雪前恥,給大野報仇。
就在中島調兵遣將,準備對太行山腹地進行掃蕩之時,陳建峰綜合各地的情報,已經注意到了日軍的異動,中島的第十六師團兩個步兵聯隊已經從晉西回撤至長治、潞城、黎城一線,而板垣第二十師團的兩個聯隊也已經進駐晉城、高平一帶,平漢線安陽、新鄉一線的日軍也調動頻繁,陳建峰一看地圖,明白了,中島和板垣這是要會同平漢線上的日軍從多路對他陳旅鉗製包抄,對他陳旅進行報複。
他陳旅先是在南、北峪二次設伏,讓日軍板垣的第二十師團折損一千餘人,然後又突襲井陘火車站,端了第二十師團的整個補給,自己吃了一個冬季的肉罐頭,穿著軍大衣過了一個暖冬,而日軍第二十師團卻隻能啃著醃菜幫子,穿著搶來的雜七雜八的衣物,勉強過冬,第二十師團一提起他陳旅就恨得咬牙切齒,現在一字嶺又讓中島損兵折將,中島和板垣聯合起來對付他陳旅也就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