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悲喜交加(1)(1 / 2)

陳建峰終於知道自己再也等不到徐雪涵了,那個說了要和他一起牽手到老的妻子,終究是沒有信守諾言,離他而去,和他已是陰陽相隔。

陳建峰是在重慶得知徐雪涵犧牲的確切消息的。

蔣民雲和謝薇琳在延安喜結連理的第二天,陳建峰就搭乘飛機,飛往重慶。與陳建峰一同前往重慶的,除了胡長發、才旺和南方局的工作人員,還有一個人讓陳建峰始料未及,誰?辛小雅!

陳建峰上飛機時,同誌們都已經先行在客貨兩用機上落座,就等他了。陳建峰從扶梯走上飛機,就見對麵居中的位置,一人笑意盈盈地看著他,陳建峰當即一愣,竟然是辛小雅,辛小雅不是在女子大學嗎,怎麼她也到重慶去?昨天自己和她還在蔣民雲和謝薇琳的婚禮上見了一麵,怎麼就沒有聽辛小雅說過她與他同機去重慶。

對於陳建峰和辛小雅之間的事情,延安的許多同誌都多少知道一些,剛才一上飛機,其他座位都坐得滿滿當當的,大家都自覺地將辛小雅身邊的一個位置留了出來。就在陳建峰發愣之際,胡長發和才旺已經機靈地在機尾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現在整個機艙就剩辛小雅左邊,緊挨辛小雅的那個座位空著了,陳建峰稍微有些遲疑,但此時的情況已經容不得陳建峰多想,因為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了,陳建峰隻得在同誌們善意的注視中,在辛小雅的身邊坐了下來。

辛小雅是第一次坐飛機,飛機爬升過程中,那種顫抖和巨大的轟鳴聲讓辛小雅從心裏感到恐慌,她根本沒作他想,自然而然地抓住陳建峰的右手,陳建峰吃痛,一驚,偏頭看了辛小雅一眼,見辛小雅緊閉雙眼,一付我見猶憐的樣子,陳建峰輕噓了一口氣,並沒有將手抽回,任由辛小雅緊緊握著。

飛機爬上高空,開始平穩飛行,辛小雅這才從恐慌中警醒過來,一見對麵的同誌們都是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辛小雅開始還不曾會意,等到她發現自己竟然緊抓著陳建峰的手一直不曾放下,辛小雅的臉微微一紅,趕忙放開陳建峰的手:“謝謝!”

陳建峰笑了一笑,說:“應該的。”

辛小雅在那一刻恢複了俏皮,反問:“應該嗎?”

陳建峰的臉微微一紅:“同誌之間本就應該互相幫助,不是嗎。”

辛小雅眼睛明亮如星:“如果我說我希望我和你不僅僅是同誌,你願意接受嗎?”

陳建峰一時不知該如何接這話,他看了一下艙外,藍天白雲,分外空曠。陳建峰岔開話題,問辛小雅怎麼會在去重慶的飛機上?

辛小雅似笑非笑,反問:“我為什麼就不能在這架飛機上?”

這個陳建峰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陳建峰去重慶,難道辛小雅就不能去重慶了?自是不可能,隻要革命工作的需要,個人必須服從組織。陳建峰說:“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辛小雅笑靨如花,說:“那你是什麼意思?”

陳建峰看著眼前這個笑起來如花的女子,沒轍,幹脆不問了。一旁的重慶八路軍辦事處的同誌笑著告訴陳建峰,說辛小雅已經調到辦事處工作。陳建峰大驚,說:“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辛小雅噘著嘴:“這事你怎麼就一定會知道呢?”

是毛澤東親自點的將,毛澤東說重慶的八路軍辦事處現在不僅要和國民政府打交道,還要和國際友人打交道,有必要給辦事處增派一名精通英文的翻譯,誰合適,自然非辛小雅莫屬。於是辛小雅接到緊急通知,放下女子大學的工作,立馬動身,隨飛機前往重慶工作。

毛主席這是要幹嘛,不到黃河心不死,非要將自己和辛小雅牽到一起才罷休?毛澤東的那點心思,陳建峰算是看出來了,分明就是假公濟私,讓辛小雅到重慶,讓他陳建峰每天與辛小雅低頭不見抬頭見,無處躲藏,看你陳建峰怎麼辦?陳建峰現在都可以想象得到,毛澤東主意一定,怡然自樂的神態,肯定是美哉美哉地抽著飛鷹牌香煙,吞雲吐霧,洋洋得意,心裏指不定還會說,你陳建峰即便是孫猴子,也逃不過我的安排,我毛澤東饞這杯喜酒已經很久了,你陳建峰不是不想讓我喝這杯喜酒嗎,門都沒有,我就讓辛小雅每天在你的麵前晃來晃去,我就不相信你陳建峰不繳械投降。

陳建峰心裏直埋怨,主席您日理萬機,要考慮的問題數不勝數,我這麼點小事您能不能就別操勞了,你還是饒了我吧。

可惜,此刻飛機在萬米高空,離延安已是遠隔千裏,陳建峰即便是心有埋怨,一時也是沒轍,他總不能讓飛機現在就折返延安,找毛澤東求饒,讓毛澤東收回成命,讓辛小雅同誌在延安繼續革命,用不著讓辛小雅同誌到重慶一天到晚亦步亦趨地跟在他陳建峰左右,影響統戰工作,他陳建峰沒有這個權力,即便有,此時也不能這麼幹,陳建峰看著撲閃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望著自己笑靨如花的辛小雅,隻能往向窗外,看著翻滾的雲團,無可奈何地接受眼前的事實。心想這個辛小雅,剛才飛機爬升時那般無助,現在好了,沒事了,在延安都可以對他陳建峰圍追堵截,讓他一看到她就退居三舍,到了重慶,地方是大了,可活動空間反而小了,每天在八路軍辦事處那同一個屋簷下,不用圍追堵截,就可以將他堵在門口,他陳建峰的日子隻怕沒得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