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師長在指揮所裏走來走去,命令參謀長給彭流斌發報:“我師在河神廟山區遇到共軍的頑強阻擊,經半日血戰,我部損失慘重,請總指揮定奪。”
彭流斌率部剛剛到達離河神廟不到三十裏處,接到電報,命令各部不許休息,火速趕往河神廟,等天一亮,就對河神廟一線發動進攻,務必在第二天占領河神廟,對八路軍實行反包圍,一旦八路軍將前衛部隊的三個師一舉殲滅,再反過身來對他彭流斌實行包圍,那他就滿盤皆輸,全軍堪憂。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
彭流斌命令三個師,分左中右三路,對河神廟山區陳建峰縱隊的防線發動全麵的攻擊,一舉突破共軍防線,實現夾擊八路軍的戰略意圖。可命令發出去近半時辰,整個河神廟悄無聲息,竟然沒有聽到一槍一炮的聲音,彭流斌正自詫異,各部紛紛致電,說一夜之間,共軍的防禦陣地,發生了巨變,各部根本不知該從何處發動攻擊。
彭流斌心說共軍的防禦陣地再怎麼巨變,也不可能不知道如何攻擊。自己的部屬自己清楚,和小鬼子打了那麼多的硬仗,絕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也不會信口雌黃,此舉必定有因。彭流斌沒有斥責,而是帶著參謀、警衛,爬到陣地前沿的一座高山,察看戰場情況。
彭流斌舉著望遠鏡一看,頓時也是傻眼了,他彭流斌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防禦陣地。但見河神廟山區一線,一夜之間,朝北的一麵山坡都被齊刷刷地削成扇麵,成了懸崖峭壁,難怪師長們都說這仗不知該從何處下手,如果說昨天主力師攻打河神廟山區八路軍的阻擊防禦陣地,八路軍據險而守,易守難攻,於已方仰攻不利的話,那麼現在經過人為削坡,八路軍的防禦工事簡直就是讓人無從下手,無法攻擊,這不是什麼仰攻的問題,仰攻至少還有山坡可爬,現在是整個山區依山順勢,北麵的山坡都被硬生生地削去,成了扇麵,有如一垛垛削峭的土牆,根本無坡可爬,隻能搭雲梯方能攻擊。
彭流斌一時大驚:“媽的,這不是見鬼麼,昨天還完好無損,今天怎麼就成了峭壁?難不成八路軍如孫悟空,會吹氣削壁?”
將十數公裏長的山坡削成峭壁,工程量巨大,憑陳建峰縱隊的戰士,要想在一夜之間完成,根本沒有可能。
昨天傍晚,陳建峰研究戰事,知道第一天這一仗,屬短兵相接,牛刀小試,第二天這一仗才是關鍵,彭流斌不是庸才,他看得清局勢,明天必定會傾其所有而出。
最新的戰況是,鮑店一帶,敵我雙方經過一天的激戰,被圍的彭流斌的前衛三個師在陳賡縱隊和左錫林縱隊一波又一波的攻擊,整營整營的敵軍被八路軍依次消滅,包圍圈在漸漸縮小,一個師的敵軍已經被八路軍消滅殆盡。照此速度,估計到後天日落時分,此三個師就會被八路軍絞滅得幹幹淨淨。到了那時,彭流斌不但救不了史平波,搭上三個師不說,還得將全軍搭上。
以陳建峰對彭流斌的了解,彭流斌不是膽小怕事之人,不可能拋棄被困的三個師,回撤太原,明天肯定會拚死一戰。河神廟一下,整個戰局就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彭流斌會賭上這麼一把。
血戰不可避免,明天一戰至關重要。
整個縱隊需要麵對的是彭流斌的四個師,二倍於己的敵軍。
怎麼打?怎麼以小博大?
陳建峰對著地圖沉吟,然後對著地圖一劃,發布將令:各部利用夜間,將防禦陣地前的山坡削去斜坡,增加敵軍攻擊難度,讓敵軍無法順利地利用斜坡發動攻擊,隻能動用雲梯,明天隻需多準備些手榴彈,蒙著眼睛將手榴彈往下一擲,肯定是一炸一大片,敵軍人數上再怎麼占盡優勢也是徒勞,無濟於事。
陳建峰也知道讓戰士們一夜之間將防禦陣地深挖數米的扇麵有些不現實,但能挖多高算多高,扇麵高一寸,戰時就能少一分傷亡。
不成想,屯留縣委知道陳建峰的計劃之後,迅速組織了一支數萬人的支前部隊來到河神廟,黑燈瞎火下,軍民團結,肩挑手提,一夜之間,奇跡出現,等到彭流斌命令所部發動攻擊,二萬餘敵軍麵對被削成扇麵,橫亙在麵前的河神廟山脈目瞪口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