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陳建峰孤注一擲的時候,是陳建峰胸有成竹。自己的部隊自己知道,楊淮縱隊的戰鬥力如何,陳建峰可能不太清楚,但朱縱和左縱,陳建峰卻是再熟悉不過,二支部隊在他陳建峰的指揮下在晉東南不知道打了多少的大仗惡仗,像這種夜間長途奔襲,在晉東南與中島作戰時就沒有少幹,左縱在晉東南時多次夜行達到了八十公裏,晉東南山高林密,遼西的丘陵與晉東南的莽莽群山比起來隻能算是小泥堆,左縱在晉東南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在遼西這種丘陵之地自是如履平地,八十公裏算什麼,百公裏又如何。雪山草地都走過,還在乎遼西的這片黑土。
圍點打援是兩個縱隊的強項,長途奔襲同樣也是這兩個縱隊的強項。
要說長途奔襲,國民黨軍隻怕是夜行五十裏都難以做到,他陳建峰所屬的縱隊誰都可以夜行百裏,這就是兩軍之間的差距。所以老範才會麻痹大意,毫無戒備地向淩南的縱深突進,對細微的差誤熟視無睹。陳建峰都可以想象得出,當民主聯軍突然出現在敵軍的麵前,敵軍驚慌失措,以為天降神兵的惶恐表情,也可以想象得到老範同學一旦聽說敵暫編第50師被圍時那種瞠目結舌的表情。
陳建峰悠然自得地一笑,心說:“老範,對不住了,這就是戰爭。當我軍做到了你軍做不到之事,這仗也就勝了一半。”
按照陳建峰的將令,各部於夜幕降臨之時迅速出動,一時間,二萬大軍於夜色之中,滾滾向南。如果這是白天,敵軍的偵察機肯定會看到一個團一個團的民主聯軍的戰士有如一條條鋼流,裹著飛塵,向梨樹溝和楊家杖兩個地區狂奔,彙聚,要是看到這樣的場景,偵察機上的敵人肯定會目瞪口呆,急急呼叫,向錦州彙報,說發現共軍有新動向。可惜這是黑夜,夜色深沉,天上沒有飛機,地上國民黨軍都在酣然入睡,隻有民主聯軍的戰士在黑燈瞎火中不知疲倦地奔跑。
沒有火把,戰士們順著腳下朦朦朧朧、看上去有些灰白的公路不斷前進。
前進,再前進,勝利就在前方。這就是每一個戰士心裏無敵的信念。
陳建峰將作戰命令一發,這才感覺有些饑腸餓肚,他大喊一聲:“小胖!”
胡長發趕忙端著一碗米飯走了進來,陳建峰嗬嗬一笑,說:“還是你小子懂我。”
胡長發笑,說:“我能不懂嗎,從十六歲跟著你,二十餘年了,小胖都變成大胖了。”
胡長發不說,陳建峰倒也不覺什麼,胡長發這麼一說,陳建峰看了胡長發一眼,當年那個不及槍高的小胖,於不知不覺中長高,魁梧了,也高大了,還有那麼一絲絲英俊,陳建峰一想,也是,當年自己風華正茂,而現在呢,人過中年,真是時光荏苒。
陳建峰一笑,說:“也是,老子和你呆在一起的時間,比徐雪涵和辛小雅加在一起的時間都長,你要不懂我,還真沒人可以說懂我了。”
陳建峰說完後,往躺椅上一靠:“遼西的秋季攻勢剛剛開始,我得抓緊時間眯一會,沒有特別重大的事情,別吵我。”
什麼是特別重大的事情?那就是朱縱沒有準時發動攻擊,左縱沒有到達指定的位置,其他事情,即便是火燒眉毛,敵軍的飛機飛過屋頂,那都屬小事一樁,不足為慮,別打擾老子睡覺,此時不抓緊時間眯一會,也許接下來,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都有可能。
陳建峰往躺椅上一靠,酣然入睡。
一夜無話。
9月14日拂曉,朱有良縱隊提前一小時到達梨樹溝,以康平師主攻梨樹溝,另一個師攻敵左右側翼,各部有序地進行戰前部署。
拂曉時分,天剛蒙蒙亮,梨樹溝的公雞開始報曉。
梨樹溝中段的一個小山村,敵師部所在地。敵軍連長睡眼惺忪地伸了一下懶腰,然後開始晃晃悠悠地出村查哨,敵連長來到村東,發現此處的二名崗哨竟然靠在老槐樹下打鼾,敵連長氣急,提起腳就踢:“他奶奶的,你倒是睡得舒服了,要是讓共軍摸了進來,我看你就可以永遠都不用醒了。”
挨敵連長踢的崗哨是個新兵,正睡得迷迷糊糊,被敵連長一踢,吃痛,趕忙爬起,邊起身邊拉槍栓,敵連長生怕自己被這新兵蛋子不知深淺地一槍撂倒,趕忙閃到一邊,斷喝:“朱二蛋,是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