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幾節客運車廂已經加掛在專列後,沈陽的戰犯被帶進了站台,陳建峰見一應戰俘中有一人套腳鐐戴手銬,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眉頭又是一皺:“怎麼回事?”
看管的戰士報告,說此人在看管期間,鬧情緒,幾度自殺,不得不出自下策。
“這人是誰?”陳建峰問。
沒等戰士作答,範漢傑提前答了:“廖耀湘!”
“他就是廖耀湘?”陳建峰點點頭,“看來不服氣。”
範漢傑苦笑,說:“廖耀湘一貫心高氣傲,十幾萬國軍精銳,讓你陳建峰亂打亂撞,頃刻間就煙消雲散,如何會服。”
陳建峰一笑,走了過去,讓戰士將廖耀湘的手銬腳鐐解開:“想死還不簡單,即便戴著手銬腳鐐也是防不住,還不如解開。”
廖耀湘不認識陳建峰,他舒展了一下身子骨:“你誰啊?”
左錫林替陳建峰答了:“陳建峰!”
“你就是陳建峰?”廖耀湘像看怪物似的山下打量,搖頭,“不像。”
陳建峰問:“怎麼才像。”
廖耀湘不說話了,對陳建峰怒目而視,陳建峰一笑,說:“我是看出來了,你心有怨言,不服。”
廖耀湘說:“是不服。有本事咱們再重新打一陣。”
陳建峰輕蔑地問:“打?怎麼打?怎麼你和第一旅的黃正誠一個的德性,敗了,不從自身找原因,反而埋怨對手不講規矩,戰爭又不是棋局,敗了就是敗了,豈能複盤重來?”
廖耀湘一時無語,陳建峰說:“即便是重來,你廖耀湘還是會輸。”
廖耀湘不服氣:“何以見得?”
陳建峰豪邁地一笑:“因為我們的隊伍是共產黨的隊伍,而且我是陳建峰,而你不過是廖耀湘是國民黨罷了。”
“什麼意思?”廖耀湘想了想,不太明白。
“不明白?”陳建峰一笑,說,“那你就好好想想。”
範漢傑走了過來:“耀湘,不要不服氣,其實東北的這場戰爭,從一開始我們就輸了。”
廖耀湘不解:“範司令何出此言?”
範漢傑問:“你每天吃的什麼?”
廖耀湘更不明白了:“雞鴨魚肉,山珍海味,什麼都有,你不是不知道。”
範漢傑又問:“那你知道建峰他們吃得又是什麼?”
廖耀湘如何會知道,範漢傑說:“青菜、幹飯,士兵吃什麼,他們就吃什麼。你行嗎?”
廖耀湘自是不行。範漢傑又問:“你的士兵有幾個不是抓壯丁抓來,而是自願當兵的?”
沒有多少。
“可解放軍的士兵都是自願入伍的。”範漢傑說。
範漢傑又問:“你的士兵有不要軍餉而上戰場的嗎?”
同樣沒有。可解放軍的士兵不要軍餉同樣可以用身體擋槍口、炸碉堡。
範漢傑問:“還要我問嗎?”
廖耀湘黯然地搖搖頭。
範漢傑歎了口氣:“就在我等美酒佳肴,把奢靡看作是尋常之事之時,我們就已經敗了,因為我們在奢靡中失去了自我,也在奢靡中失去了民心。”
陳建峰讚歎:“老範就是實在,老實人說老實話。”
範漢傑笑,說:“這就是剛才你那一桌飯給我的啟示。”
陳建峰還告訴了範漢傑、廖耀湘一件事,那就是事有湊巧,俘獲倆人的解放軍都是一個叫朱二蛋的戰士。範漢傑和廖耀湘互相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事也太具偶然性了,更讓範漢傑廖耀湘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朱二蛋並不是陳兵團的老兵,而是一名在遼西首戰中被陳建峰俘虜的國民黨軍的士兵。
“同一個士兵,為什麼在你們國民黨軍膽小如鼠,貪生怕死,可被我們改造後,卻成了一名英勇無比,自願上戰場的解放軍戰士,而且還一舉俘獲了自己的兩名司令官,這同樣是一個值得你們思考的問題。”陳建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