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番 血簫解封(1 / 3)

“各位,”一聲洪亮的聲音響起,清羽抬頭望去,見是南宮堡堡主南宮秋,便也是南宮遺的父親站在擂台上。此人雖說已過不惑之年,卻依舊神采奕奕,身材壯碩卻不似其他人那般發福,渾身上下皆透露著江湖人的豪爽與隨意。

若非親眼所見,清羽怎麼也不太相信,像他這般草莽英雄竟會有南宮遺這般內斂優雅、翩翩如玉的兒子。

看來,南宮遺的性格外貌應當是隨他的娘親多一些,隻是,昨日在南宮堡並未見到他的娘親,亦是不曾聽傾城提到過,莫非......

“千兒,在想何事?”傾城溫和的聲音拉回了她的神智,“賽事要開始了。”

“哦。”

方才走神的瞬間,該說的客套話都已完畢,剩下的便隻有在旁觀看了。

清羽的目光重新放回擂台上,卻見南宮秋已然落座,台上四人亦是轉了身,朝她處走來。

“下麵是第一輪比試,武鬥!以一炷香時間為限,先搶得雀翎者為勝。比武之時,若有死傷,雙方各安天命!”

不經意間的抬頭,卻望見對麵南宮堡的小侍婢頻頻朝這邊望來,清羽不解的掃了一眼,恍然大悟。

落座於擂台前方的八人,自梁文浩起,分別是傾城、她、藍、優雅公子南宮遺、邪魅公子慕容清揚、風流公子黎南星以及人稱神秘公子的黑衣男子。

除卻她與不見容顏的傾城,其餘的便是江湖之上、武林之中首屈一指的美男子,尤其是藍,那般傾國傾城的妖孽美人顏,誰人又能抵抗?

隻是...那黑衣男子,如何會有那般殺氣.....

望向身旁的傾城,清羽眸底現出一絲不明的情緒。

“傾城,你瞧那些小丫頭,總是朝這邊望來呢,你說,若是你將那麵具摘下,這台上之人可還有心思比賽?台下眾人可還有心思看那比賽?便隻是看你就已然足夠了吧。”

看著身邊兀自笑得開心的清羽,傾城心底卻是那般的不是滋味,千兒,我便是該慶幸你的大度,還是該心傷你的不在乎?

千兒,你可知曉,我多希望你如同普通女子那般對我使些小性子,蠻橫不講理,讓我覺得自己是可以被你依賴的,在乎的,可你卻總是這般。

千兒,何時你也能與我無理取鬧一次?

看著傾城落寞垂眸,清羽道:“傾城?”

聞言,後者回神,衝她溫柔的笑。

擂台上,每一場的比試時辰有長有短,實力相差懸殊的二人在十幾招之內便可見真章,而處於伯仲間的,便要看誰的體力不濟了。然,所有賽事皆是不作間歇的持續下去,體力的消耗由個人去斟酌。

看著那些血流滿麵卻依舊在奮力掙紮的錦衣少年們,清羽輕輕歎口氣,這四公子位究竟是有多大的榮譽,才讓那些本就養尊處優的皇子貴胄如此奮力爭搶?

鐺!

一聲鑼響,第一輪比試已然結束。

如今台上已然隻剩下二十人不到,有的一身華衣滴血不染,有的卻是滿臉淤青,衣衫盡破,總之,各人各異。

“下麵進行第二輪比試,文鬥!時限仍為一炷香,在規定時限內將所有詩詞歌賦對接工整絕妙者,即為獲勝。”

幕布放下,十副上下詞句懸掛與繩索之上,清羽淡淡的掃了一眼,收回目光。

見清羽神情漠然,傾城笑,“千兒,你可是對的出來?”

清羽點點頭,隨即又道:“傾城,這江湖當真有那般好?”

“千兒,各人有各般心思,誰人亦是幹涉不得他人的人生,並非不能,而是不懂,便如同關在籠中食來張口的金絲雀一般,他們永遠不會知曉外麵的天空有多廣闊,亦是有多自由。可相對於那些在叢林中尋覓不到食物的鳥兒來說,他們亦是不會知曉,那金絲雀是用何般條件換的了餐食無憂。”

“這...究竟是個怎樣的江湖?”

“如今,江湖上以三大家族鼎立立足,一是這南宮堡、二是慕容世家、再則便是滄雪山莊。其中又以南宮堡與慕容世家為世人所熟知,而滄雪山莊似是隱於世俗之外,至今仍未有人知曉它的確切位置及所統帥的人馬,亦是無人知曉莊主是何人。因此,有很多人便懷疑這滄雪山莊是否真的存在,更有甚者傳言,說這山莊內隱藏著巨大的寶藏,於是便有許多人去尋。”

“後來便是如何?可有真的尋到?”

傾城搖搖頭,“非但如此,凡是前往的人,一個都未曾歸來。”

“死了?”

“無人知曉,是以滄雪山莊便是在世人的眼中更加的神秘與詭異,也正是因為少與世人交涉,所以他們從不曾參與這武林的些許紛爭。”

不知為何,在傾城說起這滄雪山莊之時,清羽的腦海中現出了那抹月牙白的身影。

“江湖武林,紛爭不斷,通往至尊之位的道路,注定布滿了鮮血與枯骨。”

聽著清羽悵然的語氣,傾城伸手撫撫她的長發,淡淡道:“千兒,無論江湖如何,它都與你無關,你隻管開心活你自己便好,萬事一切有我與藍。”

說起藍非,清羽這才想起,一向諸多言語的藍此時卻是一句都不曾開口。

轉頭望去,卻見藍非的眼睛直直的望著一個方向發呆,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哪裏便隻有幾顆樹木,他到底在看些什麼?

“藍,”伸出手在他麵前晃動,終於拉回了他漂遊的神智,“那邊沒有美人,美人在這呢。”

聞言,藍非勾起嘴唇,彎出一抹邪魅之極的笑容,看得清羽有一瞬間的愣神,以前怎的沒曾發現,她家的藍竟也這般魅惑人心呢?

隻見藍非微微低頭,湊近她的耳邊,用溫柔的膩骨的聲音吐出一句令清羽吐血的話,“千兒,你便真是不害臊。”

“你!”清羽氣結,正想開口,卻見眾人的眼光望向她處,隻得壓下心中的不平,憤然轉身,不再理他。

而身旁的藍非卻是以扇遮麵吃吃的笑,邊笑便問道:“千兒師父,我這般氣死人不償命學的如何?”

“便是好,好極了,人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這便是‘藍出於“清”而勝於“清”’!”

咦?怎的聽見有牙齒打架的聲音?不過,藍非可不管這些,繼續皮皮的問道:“那..可有獎勵?”

說著便伸出白皙的手掌討要。

她就知曉,藍定是相中何種東西了,若然怎會如此設計她?當真是後悔,當初便不該對他頻用這一招數,這小子很是記仇,這不,如今便已報應在她身上了。

“你想要何物?”清羽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她想知曉究竟是何種奇物竟能入得了藍的法眼,以這家夥的挑剔程度,他看上的,定非凡物。

伸手接過傾城遞來的茶水潤喉,現下已是六月末,天氣異常的炎熱幹燥,但這對於習武之人來說並不算什麼,因為高手的體內皆會有深厚的內力護體,所謂心靜自然涼,便是如此道理。

這亦是武林大會會選在如此時節舉行的緣由之一,從表麵便可看出一個人功力的深淺。

“我們要個小娃兒如何?”

“咳...咳...咳...”

清羽還未咽下的茶水一口噴了出來,一張小臉咳得通紅,後背上正是幫她平順呼吸的白皙手掌,漂亮的眸子淡淡的掃了藍非一眼,無奈的笑。

而藍非身邊的南宮遺,以及傾城身邊的梁文浩也好不到哪裏去,皆是被茶水洗刷的很是狼狽。

由此可見,清羽三人的談話,他二人一直聽在耳中。

本就受人矚目的八人,有此一幕更是引得在場數千人注目相視。

不理會眾人的眼光,清羽理了理衣襟,起身向擂台外走去,而傾城與藍非也站起身來,緊隨其後。

在路過南宮秋時,藍非微微頷首,充滿歉意道:“南宮堡主,當真是抱歉,我們先去換身衣服,請諸位繼續。”

南宮秋溫和一笑,滿臉胡須竟也顯得溫和起來:“不妨事,不妨事,賢侄請便。”

走至南宮堡一處僻靜地,藍非停了下來,衝他們咧嘴一笑,“終於離開那些討人厭的人群了。”

聞言,清羽與傾城對視一眼,雙手環胸,“藍,你拿我當靶子使?”

“千兒,不要那般小氣嘛,你們不也想離開那處麼?我這般做不若是順從大家的心意罷了,既然要達到目的,必然該有所犧牲不是?”

清羽二人在一旁聽著,許久才不涼不熱的回了句,“利用便利用了,你這般說,怎的還顯得千兒有理說不出了?”

“好了,為了補償,”藍非挎住二人向前走去,“我帶爾等去個地方,等我們玩的盡興了,武林大會便也該結束了。”

“好生秀麗的景致!”清羽脫口而出道。

一片參天大樹遮住了烈日的照射,隻有絲絲光線透過樹葉的縫隙懶洋洋的灑下來,在地上形成斑駁的碎影。腳下是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溪,順著河床望去,水流是從山澗流瀉而出,滑過光滑的鵝卵石,形態各異的碎岩,流至他們的腳下,再流向遠方。

雙手捧起溪水,嚐一點在口中,如她想象的一般甘甜。

抬頭,看著正閉著雙眸享受天地之氣的兩人,清羽便又興了念頭,隻見她兩隻手掌放在水裏搖啊搖,忽的,手臂一動,向兩人撩起一片水花。

看著二人盡濕的衣擺,清羽得意的笑。

“千兒...”藍非喚她。

“啊...”

“看招!”

“哈哈哈,傾城快來,你看藍,他便是欺了我。”

見傾城仍是站在岸邊輕笑,清羽跑過,一把將他拉下水,順手一撩,傾城前襟已渲染大片水花。

溪水裏,是三抹玩得不亦樂乎的潔白身影,看他們左跑右跳,好不熱鬧。

然,這一切都被盡收在不遠處古樹下的一雙眼眸之中。

多少年了,你都不曾這般真心笑過,從來都不知,你竟也可以如孩子般玩得這般開心。或許,便隻有他們才能走近你的內心,驅逐你心底無邊的黑暗與孤寂。

暗暗地歎了口氣,那人轉身離開了此地,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

三人衣著盡濕的躺在岸邊大口喘著粗氣,雖然身體疲憊,但他們的臉上卻是掛著開心的笑意。

“真想一輩子便這般下去,沒有恩怨是非,亦不曾有世俗紛擾,就隻有我們和那些向往安寧的人,安靜平淡的生活。”

聽藍非之言,清羽唇角加深,握住兩人的手,柔聲道:“有你們在身邊,便是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