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上海吧。2012年的上海。
2012年8月末的這一天,上海的天空十分晴朗,但是沒有一個人。
因為這裏……是2012年的上海。
大街上沒有人,也沒有車子。紅綠燈自顧自的閃爍著,是否有些孤獨呢?
沒有了車水馬龍,沒有了喧鬧。這個城市難得的寧靜著。
天快黑了,火燒雲映紅了半邊天空。太陽已經西落,一半還掛在天空,一般卻沉浸在地平線的下麵。
在偏僻的城市一角,一對母子正在漫步。吃完了晚飯,這兩人踢踏著腳步在這寂靜的小道上。
小路的兩邊,一邊是低矮的民居,一邊是叢生的雜草;一邊是棱角劃分的石膏板,一邊是堆積著穢物的溝壑;一邊是低頭一臉悵然的兒子,一邊是抬頭仰望太陽,一起笑著的母親。
兩人都沒有說話。微風吹來,蕩漾一片。
那雜草飄搖著,那花絮飛舞著。那衣擺淩亂著,那長發,在風中婀娜著。
“最近生意怎麼樣?”她突然問了。
“還是那樣唄。”沈湘把手插在褲子口袋裏。
“那樣是怎麼樣?”她又問。
“三天不開張唄。”沈湘無奈的說:“現在這年頭,古文化這碗飯不好吃啊。”
她深以為是點點頭,點論著:“是啊,畢竟現在是一個西方文化主導的社會嗎。人們都忘記了傳統文化,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華服漢裝,禮儀廉恥。”
“對啊,這年頭穿著漢服出去會被當成神經病啊。”
“誰說的,你媽我穿漢服出去誰敢當我神經病?”
“你穿啊。”
“……臭小子……你眼瞎啊!”她一扇子拍在沈湘腦袋上,然後張開雙臂,給沈湘展示自己的衣服:“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沈湘無奈的看著她。
這才發現她穿的確實是漢服,不過不是普通的女孩子那樣穿著曲裾或者襦裙。是一件沒袖的短打衣服,外麵像是杜月那樣套了一件外套,不過不是夾克,而是一件粉紅色半臂。
再加上一條短褲,你要是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來。
“好,媽你厲害。反正我是不敢穿出去。”
“怎麼地?”
“現在這年頭,女的穿什麼都可以,男的穿出去就是神經病。”沈湘解釋著,一邊舉例:“你穿短打半臂襦裙襖裙。出去沒問題。我穿直裾出去那就是神經。”
“你就當行為藝術唄。”
沈湘搖搖頭,不說話。
“再說了,你小子又不是第一次丟人了。小時候連旗袍都穿上街了……”
沈湘頓時急了:“媽你能不能別說那事兒了?那都是多久以前了?我才多大啊。”
“八歲。”
“四歲。”
“八歲。”
“四歲。”
“八歲,我記得清清楚楚,九八年印尼排華。你爸帶你上街的。”
“……是我爸逼的。”沈湘滿頭黑線的麵對沈秀娥。
“哪呢,我看你挺高興的啊。”
沈湘捂著臉,就算是老媽揭這傷疤,他也不好意思啊。
“是這樣的。那時候吧,我爸唬我,他說以前中國人都穿這樣的。所以我就穿了,然後他自己穿了件馬褂,我還奇怪呢。問他‘爸,你穿的怎麼不跟我一樣啊。’爸他還煞有其事的回答‘你那衣服是小孩穿的。’”
沈秀娥笑的花枝亂顫,一拍手喊著:“哎呀,當時看到你那個樣子把我開心的啊。”
“你開心,你繼續開心。”沈湘有些賭氣的說。
“哎呀,那個時候我家湘兒那個可愛啊。現在長大了怎麼就這麼死板呢?”
沈湘繼續賭著氣,不說話。
隻有沈秀娥看著他的側臉,笑著:“不對,湘兒還是這麼可愛。”
可愛這個詞不適合男人啊。男人嘛,你就正常誇他帥,誇他瀟灑不就行了嗎?可愛的應該叫做男孩子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