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是中國不平凡的一年。從新年伊始,就顯露了驚心動魄的氣象。先是雪災,然後藏獨,接著四川發生了震驚中外的八級大地震。再到奧運華麗開幕,九月份三鹿毒奶事件,十月神七上天……
大悲大喜,從沒有哪一年,像這樣。而這一年,也正好是改革開放三十周年。仿佛是一場警示,一場革命,一場重新梳理。
而我自己,一個小小的個體,也充滿了悲喜交加。
這一年的夏天,我生了場病,急性盲腸炎,最後動了手術。手術是陳君親自做的。這是他親手為我做的一件事。
那是我剛從四川回來沒多久。
六月份的時候,公司組織了一個援助小分隊,入川。我報名參加了。大都是年輕熱血的小夥子。我的加入令他們刮目相看。
四川成都有我們公司的分部。我們在那兒會合。然後出發。
那是異常難忘的二十天。
大災之後的四川,到處是不忍目睹的傷痛表情。尤其是失學的孩子。
我們深入到災區,和當地的組織以及支援的部隊聯係,用募集來的錢買了帳篷,水,塑料桌椅,在那間臨時搭建的小學校了,自告奮勇地做起了老師。
餘震不斷,死亡似乎隨時會襲來。在死亡麵前,一切都變得渺小。村子裏缺水,缺電。孩子們點著蠟燭寫字。而天氣卻是墺熱的,一個星期洗不到一把澡,即便洗也是用塑料盆來接水。大家好像回到了最古老的時代。
七月,我回到了深圳。
同事們說我成了非洲難民,又黑又瘦。
是的,我好像經曆了一場脫胎換骨的曆煉。
拍攝的圖片,以及采寫的文字資料,在我們的雜誌上登載之後,引起很大的凡響。不斷的有電話打進來,詢問那個地方現在情況怎麼樣,那些孩子怎麼樣。公司除了捐出大筆的資金之外,還對口援建校舍。這些措施為公司贏得了良好的口碑,與之前某個著名的地產公司的不妥言論,形成了鮮明對比。其時關於中國的企業家的社會道義問題正在社會熱議著。
我們雜誌在公司內部獲得表彰。譚雅玫當初責怪我去得太久,超出了她給的時間。現在卻拍著我肩說,謝謝你,小玫,你是勇敢的。
嗬,譚雅玫,勇敢和怯懦其實是一枚硬幣的兩麵啊。我願意去赴湯蹈火,卻再不敢給那個人打一個電話。去四川固然是熱血使然,也是想遺忘。在這樣天崩地裂的大災難麵前,什麼個人渺小的情感得失不能遺忘呢?
我真的就遺忘了他。在我營營於懷這麼多年後,第一次釋然了。我隻牽掛那些可愛的孩子們。
我想,我的生命也經曆了一場地震。它把那虛無縹緲的情感震出了九霄雲外。
我想,我終於可以不再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糾纏於那段隻有我一個人在場的愛情。
我想,在以後的日子裏,遇見他,我也會從容地像普通熟人那樣,和他打一個客氣的招呼。
我想,我不會再見他了。
……
唉,有什麼樣的東西不會過去的呢?隻要活著,生命就沒有過不去的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