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整頓吏治痛懲貪官(20)(3 / 3)

過了六天,閏七月二十四日,浙江巡撫伊齡阿之折又送到了北京。伊齡阿奏:竇光鼐在平陽城隍廟,多備刑具,傳集該縣書吏,追究原任知縣黃梅款跡,“生監平民人等一概命坐,千百成群,紛紛嘈雜”。及其由平陽回省,“攜帶多人,坐船由溪河晝夜行走,以致水手落河淹斃。抵省時,稱黃梅款跡,不是丁憂演戲,乃另有呈控之案。嘵嘵致辯,並有不欲做官,不要性命之言”,等語。乾隆帝覽疏大怒,立於當日下諭,斥責竇光鼐“竟係病瘋,是以舉動癲狂如此”,如此乖張為亂,不但有失大臣之體,“且恐煽惑人心,致啟生監平民人等,訐告官長效尤滋事之風”,不可不嚴懲,僅予革職,“不足蔽辜”,“著將竇光鼐拿交刑部治罪”。《清高宗實錄》卷1261,頁26、27、28,卷1262,頁3.竇光鼐便這樣由從二品的吏部侍郎、學政的高級官員,一下子就淪落為戴上刑具,押赴京師問罪的囚犯。竭力反對竇光鼐的伊齡阿之流,定會為此旨而歡喜若狂,不過,曆史是最無情最公正的審判官,事實總難長期被歪曲掩蓋,不久他們就要大失所望了。

(四)竇光鼐遠行千裏智獲確證純皇帝認錯明察結案。

乾隆五十一年閏七月,年近古稀的罪官前吏部侍郎、浙江學政竇光鼐,戴上刑具,被如狼似虎的差役押著,向京城而來。這時的竇光鼐,想必已筋疲力盡了。須知,從省會杭州,到達平陽,足足有一千餘裏的路程,舟車交替,日夜趕行,對一個白發蒼蒼久居京師的文臣來說,是相當艱苦的了。何況他還要想方設法,排除障礙,搜集平陽知縣黃梅的罪證,這可是一件非常困難之事。不要說他已是一位遭受欽差大學士阿桂、戶部尚書曹文埴、現任巡撫伊齡阿竭力反對並為皇上嚴斥之失意學政(此時他還未被革職),官場勢利,朝變夕改,縣裏官員、差役不會與他合作,生監平民也不見得會向他提供人證物證,就是幾月前欽差尚書曹文埴派往平陽查案之司員海成,在縣堂放告三天,都沒有一人前來告狀,海成隻有空手回省,要想搜集到一些確鑿可靠的證據,他不知費了多少心血,熬了多少個通宵,等等因素,這位老翁能不勞累疲憊?

盡管此時竇光鼐已變成了階下囚,前途吉凶難測,而且很可能是禍多福少,他對朝廷之如此不公、如此昏庸,定會憤怒不已。但是這位鐵禦史也會為此行之收獲和采取的正確決策而有所安慰。這位被皇上貶稱為“迂拙”之人,在這次陷入重圍孤軍奮戰中,顯示了驚人的超群之才。這在三個方麵表現得異常突出。其一,他放棄了全麵開花普查全省虧空的做法,集中狠抓平陽知縣黃梅的罪證。很清楚,在強大的人數眾多的官僚麵前,他這位沒有實權的學政,無法查清全省十一府七十餘州縣錢糧虧空的實情,找不到大量確鑿可靠的證據,不能夠推翻阿桂、曹文埴、伊齡阿等人作出的結論。可是,單抓平陽,情況就不一樣了,就有可能以此為例,以此為確證,駁倒阿桂等人所雲浙省無弊的結論。其二,他趕在被革職之前,急赴平陽縣,苦口勸諭生監平民,計逼吏胥,得到了全縣廣大生監和平民百姓的堅決支持,搜集到兩千多張田單、印票、借票、收帖等確鑿無疑的物證,足以駁倒任何徇情枉法的官員之詭辯。其三,當伊齡阿等官員歡呼革職拿辦學政的諭旨下達的時候,竇光鼐已早將奏折由一日五百裏的速度發出,附有各種物證,這會使皇上明了真情,改變方針,重審此案。形勢正是朝著這個方麵發展變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