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懷柔蒙古方麵,他收到了更大的成效。就在乾隆六年初舉秋之時,漠南蒙古科爾沁等部王公,或親至行營恭迎聖駕,或派專使前來請安,未被指派隨圍的王公呈請隨圍,已被派遣隨圍的王公踴躍參加。乾隆帝十分高興,於八月二十日對蒙古紮薩克諸王、貝勒、貝子、公、台吉等下達專諭,予以嘉獎說:
“爾蒙古等自太祖、太宗時歸仁向化,每逢軍旅田獵等事,均與滿兵一體效力,是以我皇祖、皇考眷愛爾等,無異滿洲,教養兼施,百有餘年。朕此次巡幸口外,入哨行圍,操練滿洲、蒙古兵丁,所有未經派圍前來請安之王、台吉等,俱奏請隨圍,意甚誠切。其隨圍之蒙古兵丁,行列整齊,號令嚴明,均知奮勉。秋之典,多年未舉,今初行圍,尚能與皇祖巡幸時無異,皆爾紮薩克等平素管教有方之所致也。爾紮薩克等,果能如此操練所屬,俾致精強,何敵不克,朕甚嘉焉。至爾蒙古等,均係遊牧生理,惟賴滋息牲畜,爾等理宜輕減賦役,令得休息,滋養牲畜,俾各勤生業,嚴禁盜賊,諭以倫常,以期永遠仰承國恩。”《清高宗實錄》卷149,頁3、4.
他隨即厚加賞賜。管理圍場的科爾沁、敖漢、翁牛特、喀喇沁的貝勒三人、貝子一人、公三人、多羅額駙一人、固山額駙一人、台吉塔布囊七十二人、侍衛官員二百二十五人,皆照康熙六十一年之例賞賜。隨圍的驍騎、捕戶人等一千八百一十一人,除照例每人賞銀六兩外,再各加賞三兩。牽駝馬人、趕車人共二百九十六人,除照例賞與銀布外,各加賞銀一兩五錢。貝勒、公等的護衛官員,亦照前例,各加賞毛青布一匹、銀三兩。科爾沁土謝圖親王等十五人,各加賞緯帽一頂、裝緞衣一襲。科爾沁達爾漢親王等三人,各加賞刀一把、弓矢全撒帶一副、上用龍緞一匹。額駙策淩雖未隨圍,亦照隨圍親王之例賞給一份。
乾隆帝繼承皇祖玄燁借秋懷柔蒙古之法,收效很大。《簷曝雜記》卷一《蒙古詐馬戲》對此作了很好的概括和表述。其文說:“上每歲秋,非特使旗兵肄武習勞,實以駕馭諸蒙古,使之畏威懷德,弭首帖伏而不敢生心也”。皇上幸熱河,近邊諸蒙古王公例來迎謁。秋八月萬壽節,行宮演大戲十日,蒙古王公皆入宴,兼賜蟒緞等物。行圍兵一千三百名,皆蒙古人,每遇行圍之時,即趨役供事。蒙古王公侍帝左右,“聽指揮惟謹”。行圍十餘次後,蒙古王公必選擇一日進宴,“上親臨之”。這一天,設大蒙古包作正殿,旁列四蒙古包,以款待隨駕的王公大臣。蒙古王公“奏樂多弦索,極可聽,又陳布庫、詐馬諸戲”。布庫不如皇上禦前之人,而詐馬乃其長技。詐馬之法為:驅未曾羈勒過的生駒千百群,令善於騎馬之人手持長竿,竿頭有繩做圈絡,突然衝入駒隊中,駒方驚慌,持竿之人已將繩係在駒之頭上,跳到駒背之上,駒不願受鞭策,猛烈跳躍,欲把騎者摔下,騎駒之人以兩足緊緊夾住駒背,始終不下馬,一會兒,此駒便帖服於主人了。“此皆蒙古戲,以供睿賞者也”。“歲歲如此,不特上下情相浹,且馴而習之於驅策之中,意至深遠也。又喀爾喀四大部,地最遠,每歲則以一部來入覲。上雖歲歲出塞,而其部須四年一覲。……此又馭喀爾喀之長計也”。
乾隆帝在反駁禦史叢洞諫阻秋之諭中,曾講到行圍不會貽誤政事。此話確係非假。總觀乾隆帝秋之時,皆同在京之日一樣處理軍國要務,就是在馳捕獸禽之日,也照樣批處奏章。“其行圍所有奏章,皆俟上還營後,披覽發出,毫無遺滯。”昭?:《嘯亭雜錄》卷7,《木蘭行圍製度》。
現在再以乾隆三十六年的秋為例,略予敘述。三十六年七月十九日,乾隆帝奉皇太後離京,“秋木蘭”,十月初八日返至京師西郊暢春園。在這八十天的秋中,除了處理一些重要事件外,他著重抓了兩個大問題,一是土爾扈特歸順,二是用兵大小金川。離京之前,乾隆帝已根據駐烏什的都統銜參讚大臣舒赫德之奏,當機立斷,決定接納離開俄國萬裏迢迢歸回祖國的土爾扈特部落數萬人員。秋期中,他對土爾扈特部人員主要采取了兩大措施。其一,千方百計賑濟土爾扈特。就在出發那一天,七月十九日,他因舒赫德奏請趕緊運送牲畜救濟窮困的來歸人員,下諭說:舒赫德“所奏甚是”。“土爾扈特自俄羅斯率領妻子顛連前來,窘迫已極,若不加意撫恤,令伊等或至餓斃,朕心實有不忍”。現在巴裏坤有孳生羊隻,哈密、吐魯番、辟展皆係出羊之地,可以加緊辦送。但土爾扈特男女將近十萬,“必須專派賢能大臣親往妥辦”。著派陝西巡撫文綬即帶幹員前赴哈密等處,用銀二十萬兩,盡數購買孳生販賣之牲畜,送至土爾扈特人員遊牧住居地方。《清高宗實錄》卷889,頁8、9.此後,他又多次下諭,指授文綬等人辦理賑濟之事。文綬等人根據帝旨,不到一個月,就籌集了馬牛羊二十六七萬匹(隻、頭)、官茶二萬餘封、米麥四萬餘石、羊裘五萬餘襲、布六萬餘匹、棉花五萬九千餘斤,以及大量氈廬、棉襖、棉褂等物,使七萬餘名土爾扈特人員擺脫了“或衣服破爛,或靴鞋皆無”的饑寒交迫困境,開始了安定樂業自由牧耕的新生活。
其二,編旗封爵,轄隸中央。乾隆帝在安排土爾扈特賑濟物品的同時,即積極籌備讓其首領入覲之事,並特命額駙色布騰巴勒珠爾親王陪其來到熱河。九月初八日,乾隆帝於行圍之伊綿峪大營召見土爾扈特部渥巴錫汗等人,賜賞頂戴冠服等物,並親撰《禦製土爾扈特全部歸順記》和《禦製土爾扈特紀略》兩篇文章,詳述土爾扈特曆史,嘉獎渥巴錫汗歸順,列舉賑濟物品,宣布要按皇祖安置、優恤喀爾喀三部人員之例,優待土爾扈特人。
第二日,九月初九日,乾隆帝賜渥巴錫汗等人鞍馬,“並令隨圍從觀”,以後多次設宴款待他們。九月十四日,他又下諭封授土爾扈特汗、台吉爵位。他說:渥巴錫等台吉,“因與俄羅斯風氣不同,且不時興兵爭奪,不得安生,仰企朕推廣黃教安撫四夷之化,率數萬人跋涉遠途,不辭勞苦,歸誠效順,殊屬可嘉,自應指地安插,使伊等衣食有裨,並予以孳生牲隻,以資久遠之計。除業經飭交伊犁大臣等辦理外,茲特加恩,賜以封爵”。封渥巴錫為舊土爾扈特部卓裏克圖汗,策伯克多爾濟為布延圖親王,舍楞為新土爾扈特部弼裏克圖郡王,巴木巴爾為畢錫勒圖郡王,恭格、默們圖為貝勒,旺丹、沙喇扣肯、奇布騰、雅蘭丕爾、額墨根烏巴什為貝子,拜濟湖為輔國公,諾海、伯爾哈什哈為一等台吉,阿勒克巴等三十人為一、二、三、四等台吉。“爾等仰叨朕恩,其加意管束所屬,鹹務生理,延及子孫,永荷安全之福矣”。《清高宗實錄》卷892,頁51、52.後又按漠南、漠北紮薩克蒙古之製,編立盟旗,分授各王、貝勒、貝子、公、台吉為盟長、副盟長、紮薩克,完成了漠西蒙古四部悉隸於清的曆史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