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盛極漸衰英君病逝(4)(2 / 3)

乾隆五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他就降革人員之捐複須由吏部準駁皇上欽定之製,重申親理朝政大權獨攬的方針。他說:降革人員準其捐複,係因人才難得,其中有情節較輕者,不忍概令廢棄,特予以自新之路,“複恐行之既久,部臣不免從中高下其手,是以仍令該部分別準駁,開單具奉,候朕親定”。今吏部奏駁,不準原任知州陳玨成等捐複,“所定均屬公當,然此亦由朕辦理庶務,無不躬親察核之故”。即如捐複一事,部臣每月彙奏一次,準捐與否,“權衡悉出自朕裁,準者不致感激部臣,不準者亦不致埋怨部臣”,如部臣有意“顛倒錯置,經朕看出,必將部臣等嚴飭,如此留心綜核,部臣等自不敢不秉公定議”。明朝末年,皇帝並不親閱章奏,準駁之權為部掌握,遂至國事日非,“而揆厥由來,總緣人君耽於安逸,不親朝政所致”。“此朕臨禦五十餘年,敬天勤民,惟日孜孜,不敢稍懈,亦深有見乎為君之難,而太阿之不可下移也”。

乾隆帝以上諭旨所述,基本上符合乾隆五十年以前的情形。哪怕是被他極其寵愛的“第一宣力大臣”傅恒,也不敢侵占帝權。昭?對此講了一件事,並予以評述說:

“上既誅訥親,知大權之不可旁落。然國無重臣,勢無所倚,以傅文忠恒為淑房懿親,人實勤謹,故特命晚間獨對,複賞給黃帶、四團龍補服、寶石頂、雙眼花翎以示尊寵。每遇事必獨攬大權,文忠承誌行旨,毫不敢有所專擅,上尚時加訓迪。一日禦門,文忠後至,踉蹌而入。侍衛某笑曰:相公身肥,故爾喘籲。上曰:豈惟身肥,心亦肥也。文忠免冠叩首,神氣不寧者數日。故當時政治寬厚,無侵擅之弊焉。”

其三,勇於進取。六十三年裏,乾隆帝曾經遇到不少棘手之事,經曆過多次狂風暴雨,但他基本上是胸懷大誌,勇創偉業,臨危不懼,受挫不慌,再接再厲,知難而進,最後駛過了險礁,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他剛即位,就碰上了古州苗變的“第一緊急之事”,苗民的反抗浪潮,衝垮了庸弁劣員阻擋的堤壩,黔省大震,在這“爭咎前此苗疆之不當辟,目前苗疆之不可守,前功幾盡失,全局幾大變”的關鍵時刻,乾隆帝痛斥棄置苗疆停止改流的謬論,撤掉因循苟且挾詐懷私的尚書張照欽差大臣之職,另委湖廣總督張廣泗為七省經略,指授用兵方略,調兵遣將,不到一年就平定了苗變,貴州省民、苗皆寧,改土歸流得以堅持實行。

當乾隆二十年至二十四年征準平回時,除傅恒外,滿洲王大臣“盡畏怯退縮,恐生事端”,反對征準。乾隆帝非常氣憤,專降斥責“滿洲臣仆昔年勇敢,邇來怯懦之故”的諭旨,訓飭臣工,指責滿洲王公大臣“惟守妻孥以求安逸,聞戰陣而甘退讓”。他明確宣布必征準部的決心,強調指出,“朕總理天下諸務,惟據理獨斷,應辦之事,斷不為眾所阻撓。……此用兵要務,朕籌之已審,豈以眾人怯懦,即失機宜,半途而廢”。後來定北將軍班第死節於烏蘭固圖勒,厄魯特大亂,定邊將軍兆惠被困黑水營,險些全軍覆沒,“浮議”又起,目光短淺之庸臣和自命“英才”的詭辯者,又一次一次地掀起反對用兵的浪潮,乾隆帝毫不驚慌,堅持用兵,並多次下諭,將其謬論駁斥得體無完膚,最後親撰《禦製開惑論》,總結用兵之利,再次譏笑、批駁“庸庸無識之徒”的“浮議”。在他命名的“十全武功”中,很少是一帆風順的,常是兵敗將折之後,再接再厲,才轉敗為勝或變被動為主動。他曾不止一次地舉準、回之役及金川之戰為例,論證不畏失敗堅持進軍的必要和正確。他總結性地說:“從來行軍之際,原不能一往順利,即如新疆西路,及兩金川等處,亦皆小有挫失,旋即成功。”這一點,是難能可貴的,對他的大展宏圖,起了很大作用。

其四,知人善任,賞罰嚴明。乾隆帝在執政的六十三年裏,尤其是七十四五歲以前,雖然也看錯了一些人,誤用了一些人,獎懲方麵有的不夠妥當,但總的來說,他很注意用人之道,很重視褒抑之法,力求做到知人善任賞罰分明。他發現和重用了一批勇於任事、精明練達、為官清廉、政績卓著的能臣,如劉統勳直言三朝元老張廷玉家族官多勢大,需予抑製;尚書、二等公訥親蒙帝特寵驕橫專斷,應加訓示,使其省改。劉統勳體恤民疾,督修河工,屢辦欽案,痛懲貪婪大臣,蒙君賞識,從詹事屢遷尚書、都禦史,任至大學士,兼管禮部、兵部。乾隆帝盛讚其“神敏剛勁,終身不失其正”。當其去世時,帝親臨其喪,“見其儉素,為之慟”,“流涕謂諸臣曰:朕失一股肱”,“如統勳乃不愧真宰相”。黃廷桂、尹繼善、陳宏謀、張允隨、那蘇圖、胡寶、楊起曾、蘇昌,王恕,徐士林、劉於義等為帝擢用的總督、巡撫,皆在任職期間作出了重大貢獻,不少人還以“清節推海內”。乾隆帝特別注意擢用勇將名帥,對那些奮戰疆場、衝鋒陷陣、屢敗敵軍的將士,不吝重賞,破格晉升。像索倫馬甲海蘭察,因從征準噶爾、緬甸、金川、甘肅、台灣和廓爾喀,三十八年裏,大小數百戰,勇猛衝殺,奪堅城,取險碉,以少勝多,軍功超群,被帝晉封至一等超勇公、賜紅寶石頂、四團龍補褂,三次圖形紫光閣,任都統、護軍統領、領侍衛內大臣,卒後入祠昭忠祠。

乾隆帝十分注意秉公執政,獎罰分明。他雖對有功人員不惜重賞,格外擢升,但對其過誤亦不姑息,該罰者罰,甚至革職論斬絞監候,有的還立予處死,不過他對正法、自盡是非常慎重的,不輕易要人性命,常是監而不斬,候而不絞,並給其以立功之路和贖罪之機,因此,乾隆年間的尚書、侍郎、總督、巡撫等部院大臣和大學士,很多人都有幾起幾落的經曆,今天是高坐堂上,下環群屬,明天就因咎而革職籍沒,充發邊疆,或押於大牢“斬監候”,過些時候又東山再起,重列朝班,甚至還晉爵加官。比如,滿洲正白旗人舒赫德,雍正六年由筆帖式授內閣中書,十年遷侍讀,十三年遷監察禦史,在軍機處司員行走。乾隆帝即位以後,舒赫德以能於任事,迅速擢升,四年十二月遷至刑部待郎,隨後曆任都統、軍機大臣,十三年授兵部尚書,尋調戶部尚書,再轉兵部尚書。二十年七月舒赫德奏請將來歸之輝特台吉阿睦爾撒納等人留在北路軍營候旨,將其眷屬移往蘇尼特,以防其心懷不軌。乾隆帝正欲倚用阿睦爾撒納進征準部,覽奏後大怒,“謂其分散骨肉,有傷遠人之心,命近侍封刀斬之”。大學士、軍機大臣兼管吏、禮、兵、刑部事務來保聞悉,“排扉而入”,“力言人才難得,舒某雖一時過慮,然平日辦事勤慎,請援議能之典”。帝亦後悔,但言“命已下逾日,恐難追轉”。來保說:“即上有恩命,臣子成麟善騎,遣追前使還”。帝允其請。來保即告其子命其必追及使者說:“追不及,汝勿返也”。成麟日夜飛馳三百餘裏,“先前使三日到”,舒赫德得以幸免於死。但死罪雖免,活罪難逃,帝仍降諭對其痛斥,將其革職貶為兵丁,其子舒常亦革去侍衛,充發黑龍江。然而不久,乾隆帝便知舒赫德確係忠心耿耿且有遠見,阿睦爾撒納果然起兵叛亂,因而重新起用,擢其為尚書、都統、參讚大臣,還以其平準定回有功,圖形紫光閣,並禦製讚詞說:“屢授重寄,亦屢左遷。厲厥意懦,策厥材賢。白衣白水,聞黑水信。安眾進援,爵秩重晉。”可是,不久波濤又起,乾隆三十三年,舒赫德受帝之命,前往雲南辦理征緬軍務,舒赫德根據實際情況,上疏諫阻再次用兵。不料,這一正確建議,又遭帝嚴斥,再次罷官,降調烏什辦事。三十六年舒赫德果斷決定,力主接納士爾扈特來歸人員,並妥善處理,才又開始被帝重用,於三十八年晉大學士,兼管刑部、吏部及戶部三庫,充國吏館、西庫全書、清字經館總裁。後因病去世,帝下諭列舉其功說:“舒赫德老成端重,練達有為。朕禦極之初,即膺任使,宣猷中外,四十餘年。前此平定回城,懋著勞績,嗣於西陲,撫輯歸順遠藩,東省剿捕悖逆匪眾,悉心籌劃,動合機宜,實為國家得力大臣。”著晉贈太保,入祀賢良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