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正在挨打的主子,居然一點未惱,那平日裏如鷹一般銳利的眸子,此時正直直的,一眨不眨的盯著她,人也一動未動。過了許久,他才終於有了一點反應,並不是惱怒,而是漸漸的臉色緩和,唇邊逐漸上揚,溢出一彎幸福的弧度。鷹眸裏冰冷的鋒芒早已不在,閃爍著的,是慶幸的,深情的,感動的暖暖星光。就這麼看著她,直到等獒獒差不多發泄的夠了,他才用兩隻大手分別裹住她的兩隻小拳頭,低聲道:“不打了不打了,瞧,拳頭都打紅了。”
他就勢坐了起來,將獒獒上上下下檢查一番,鬆了一口氣,唇邊的弧度越發的上揚,終於忍不住,變成了濃濃的笑意,將她抱進懷裏。
獒獒也泄了氣,抬起頭來看他,她的眼睛紅紅的,淚汪汪的,鼻頭也紅紅的,嘟囔起紅唇,不滿道:“壞人!弄壞了!害人了!不準!”然後氣呼呼的瞪著帝刑天。
帝刑天這才想起促使她發怒的緣由來。
獒獒指著地上此處躺著的人,又說:“都怨你!他們,可憐人……”
帝刑天大概明白獒獒發什麼火,她以為他要親手殺死那些人,所以才對他這麼凶。
思及至此,他不由微怒,站起身,環顧四周。
“主子,這些人都昏過去了!”刑戮檢查一番後稟報道。
帝刑天想要走過去檢查,獒獒卻一下子跳開,老鷹護小雞似的張開雙臂,攔在他麵前,以防止他再次動手。
帝刑天心裏更不是滋味,這小丫頭竟然為了這些不相幹的人和自己大動幹戈?臉色不由的陰沉。
“主子,這些人身上的蛛絲都不見了!”刑戮又驚訝道。
帝刑天眸子一沉,看看那些被他打昏了的中毒者,一個個倒在地上,宛如熟睡一般。口中不再吐出瘮人的粘液,臉色漸漸恢複往常,幾乎看不出中毒跡象。
問道獒獒:“獒獒,你剛才在做什麼?”
獒獒卻下巴一揚,並未回答帝刑天的話,而是轉頭去,走到之前待得地方,繼續蹲下去擺弄著麵前的東西。
帝刑天也走到跟前仔細一看,地上擺著一隻錦囊,一隻葫蘆,還有一隻熏香。錦囊的口開著,葫蘆口也開著,熏香點燃著。錦囊是姬籬邪的錦囊,葫蘆是獒獒的葫蘆,熏香卻不知是哪裏來的熏香。
而這些都不是帝刑天最關心的,這樣看起來剛才獒獒的眼睛就是被那熏香煙霧熏得淚水汪汪,並不是為了其他?
看到此處,帝刑天一顆心總算徹底歸了位,原來,那些中毒者圍著獒獒,就是在聞這些熏香。
他問道:“你這樣做有用?”
這麼一問,獒獒反而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屁屁坐在地上,雙手托腮,眉頭深皺,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
哎,看來姬籬邪留了一手,那錦囊裏的解藥加上她葫蘆裏的解毒花粉,配以她的發絲擰成的熏香,隻能解去他們一半的毒性,讓這些人失去攻擊力,卻無法使他們恢複往常。
而帝刑天此時關心的依舊不是這些,他卻被獒獒皺著黛眉,歪托香腮的天真模樣迷住了,隻覺得那股子嬌憨純然又認真的樣子簡直是無敵的可愛。
他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去,伸出一隻手背,輕輕的撫摸她的臉頰,隻覺得一股陌生的情緒在心中醞釀,灼熱難耐,熱血沸騰。
然後,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眸中的熱情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困擾和深思。
帝刑天也明白了大概獒獒在思索什麼,他冷靜下來,生怕她傻乎乎的用自己的血替別人解毒,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語氣竟然也刻意的生硬起來,道:“好了這樣,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我暫時答應你不殺他們。暫且就關在這個院子裏吧。”然後不由分說的便把她拖出了這個廢院。
漓江已經守候在院子外頭,見到帝刑天彎腰施了一個禮。帝刑天將獒獒推出去,說:“帶她回去梳洗幹淨,好好歇一歇,回頭送到天軒院來。”
獒獒本是不願意的,可是帝刑天一旦真的沉下麵,便是不允拒絕。
漓江拉著獒獒的手,溫柔道:“放心吧,爺,晚些保證還你一個清清爽爽囉囉嗦嗦的小人兒。”
獒獒掙了掙身子,試圖掙脫漓江,可是那漓江君主看似嬌弱,力氣卻特別大,明明是兩隻纖纖素手,卻似兩隻鐵鉤子似的,怎麼也掙脫不開。
獒獒生澀地說道:“獒獒不願意!獒獒和主人,在一起!”
帝刑天不去看獒獒的雙眼,而是將目光落在她纖細的脖子上,說:“獒獒不準胡鬧,否則就讓漓江用天蠶鏈拴住你!”
這一次,獒獒瞪著帝刑天的眼睛裏可真的露出的淚光了,並不是熏香熏的。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姬籬邪說的話,“左右不過是個奴兒,本宮給的血蛛絲你不喜歡,帝刑天給的天蠶鏈,你就喜歡?”
姬籬邪給的血蛛絲不是什麼定情信物,看來這個天蠶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有這個“奴兒”,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