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上,沒幾個人是笨的。
現場的彙報雖然立足於衝白鄉的數據,但從省上兩個大BOSS的表現看,顯然他們對當時安嶺如何做的更感興趣。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地委書記高顯成。
說真的,高顯成對於安嶺,屬於那種傾向於好但卻適當保持距離的態度。傾向於好,是說如果安嶺做出了啥成績或好的舉動,高顯成是樂見其成的,甚至助推也不是不可能;但在具體操作上,他卻願意與安嶺保持一點距離感,這不是他的級別高要官威神馬的,而是因為此前張文廣有個操作模式,讓他產生了誤判:以為安嶺是張文廣一條線的人。
人說,官場上劃線、站隊最重要。當安嶺明顯是張文廣的人時,高顯成也不便於去拉攏,畢竟自己是地委書記,普通老百姓還要一張麵皮呢。如果安嶺願意靠攏也算是一件美事,官場上這種情況也多,當主要領導變動後,下麵的人都可能麵臨重新站隊的問題。
安嶺地位之低,如何靠攏一位地委書記?所以,高顯成也不過是一閃念罷了。他對於陳榮華講的那個觀點,頗有點不以為然,啥“永遠裝著人民群眾”?這不過是說說而已,千萬當不得真。但陳榮華成功地引起起省委領導的注意,卻是不爭的事實。也由此讓高顯成開始關注到了省委省政府視察組與安嶺之間的關係。
這愈聽愈讓人心驚。與鄰省公路相通之事,省委李副書記明顯很感興趣;連安嶺辦公室裏掛一張世界地圖,李副書記都要追問一句。這明顯就是對安嶺的工作細節進行“調研”啊。
難道……高顯成終於有些失悔了!
因為他覺得他錯失了一個機會。這個機會,不是結交安嶺的機會,而是借助於安嶺,讓上麵更加關注到他的機會。
天啊,自己真是笨死了!高顯成不斷深刻地檢討著自己。他發現,在安嶺問題上他之所以會犯錯誤,一是張文廣這個“梗”,他想得略多了一些;二是他自己失去了動力,此前,他覺得把張文廣推到省裏,他能順利接班就是成功,現在他接班了也成功了,可眼前明明有個同樣爬到省部級領導的機會啊,竟然讓人白折浪費了!雖然此後自己還可以修複或加強與安嶺同誌的關係,但那個怕是有點事後諸葛亮的味道了。
高顯成覺得自己的錯誤還有第三,那就是他對安嶺的估計是錯誤的,啥叫“張文廣的人”啊,這安嶺明明就是李全友的人,不,甚至是比李全友更高層麵的人呢。否則,李全友斷然不會以這種方式來為安嶺站台。
當然,高顯成也想到了《華夏日報》上安嶺的10個整版的理論文章,但他不覺得那是安嶺引起重視的關鍵,因為放眼華夏,曾在國家級報刊發文章的地方官員或學者也不在少數,如果人人都能得到所謂頂層首長的關注,那頂層首長啥事也不用做了,天天通過看報紙去發現人才得了。
這不怪高顯成,這個時代理論的地位很高,但搞理論的人其地位未必會很高。另外,不站在一定高度,也較難以讀出安嶺的文章與頂層設計有異曲同工之妙。事實上,安嶺的文章就是頂層思想的實踐與解讀,或者是頂層某些想法的探索或佐證。
這種微妙的關係,唯有理論專家或對時代脈搏異常清晰之人,才能發現。
第二個反應過來的行署副專員、公安處長是蔣興戰。
蔣興戰出現在現場,自然是要同省委視察組的領導同誌相互認識的,但蔣興戰有個身份,那就是安全保衛,公安處長親臨衝白河鄉做好安全保衛及相關後勤工作,這本身就是敘州地委行署對省委省政府視察組的重視。所以蔣興戰的出現,並沒有違反李全友同誌定的規矩。
事實上,李全友也隻是說說,意思是敘州不要搞成全班子成員出動的陣仗,至於多兩人或少兩人,真還無關緊要。視察組這次來,也並不是來耍威風的。
蔣興戰對安嶺應該說很熟悉,但兩人除了在地區會議上見過麵外,平時真還沒機會聯係。印象最深的一次,當然是張文廣同誌帶著他去西嶺縣處理縣長牛健業無端刁難安嶺一事,那次讓蔣興戰得知安嶺同誌身負“國家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