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有理。”主父偃想想,“大人就派書辦師爺持信去請,言說事關重大,要他們非來不可。”
“且試試看吧。”府尹沒有信心,但當即寫了書信,即令師爺前往。
江都王府內,對梁玢的拷問仍在進行。劉建手持皮鞭已是累得汗如雨下,“老東西,我就不信撬不開你的嘴。”
遍體鱗傷的梁玢閉著雙眼,口中氣如遊絲,真個是氣息奄奄了。他吐出的字斷斷續續,比蚊子聲大不了許多:“多行不義,老……天……遲早……報應……”劉建將鞭子丟給家丁:“給我再狠狠打,打死他幹淨。”他想起梁媛,父王把這個女人藏在桂月樓上,遲遲舍不得處死,留有這個活口總是後患,他決定再去勸說劉非立即下手。
在去往內書房的路上,劉建看到有個人影一閃進了偏院。這是他向來軟禁搶掠民女的所在,是何人鬼鬼祟祟到這兒來呢?看那背影又似乎是朱大頭,這就怪了,自己一早就派朱大頭出去全城搜尋主父偃,怎麼又會在府中出現呢?心中生疑,決定過去看個明白。
屋內傳出女子的哭泣聲,是燕兒在悲啼。朱大頭得意地發出淫笑:“你倒是逃哇,孫猴子再有本事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心。再使迷人的軟招來騙老子,今兒個是不靈了。”
燕兒此刻不為自己的安危憂心,她掛念小姐和老爺的生死,她摸準了朱大頭的弱點,說一千道一萬是想占有她。所以燕兒隻是低聲啼哭做做樣子,並不高聲呼叫,她還要利用朱大頭實現自己的目的。她抽抽咽咽地向朱大頭拋過一個媚眼:“朱大哥,你真的喜歡我嗎?”
朱大頭還在生氣:“你少給我來這兒套,還想騙老子逃之夭夭嗎?給我過來吧。”他抓起燕兒摔在床上。
“男歡女愛要的是情趣,朱大哥你這樣耍蠻,那和牲口還有什麼兩樣?”
“牲口就牲口,現在顧不上消停從容了。”朱大頭開始撕扯燕兒的衣裙,“我給你開了苞嚐過鮮,就交給王爺領賞去了。”
燕兒一驚,心說看來形勢不妙,但它更關心小姐的生死:“朱大哥,在雲雨之前我隻求你一件事。”
“有話快說。”
“讓我見小姐一麵。”
“笑話,”朱大頭順嘴就說,“他在王爺的桂月樓上,連劉建殿下都沒轍,你不更是做夢。”
“你看你真是傻透腔了,連王爺他都霸著美人梁媛不放,你還要把我交出去。”燕兒用纖纖玉指點著朱大頭腦門,“把我藏起來做長久夫妻,這豈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朱大頭似乎猛然醒悟:“哎,你的話還真有道理,沒人知道你在我的手中,我還真的不去請賞了,今兒個夜裏就悄悄把你帶出王府。”
劉建哪裏還聽得下去,他狠狠一腳將房門踹開:“朱大頭,你幹的好事!”
朱大頭登時就傻眼了,他語無倫次地不知怎樣解釋才好:“殿下,是這樣,奴才我,原打算,這就去向您稟明。”
劉建左右開弓扇了他兩記耳光:“還想騙我,你們這些奴才沒一個有良心的!”他越說越氣,一咬牙拔出了腰間佩劍!
朱大頭嚇得躲在了牆角:“殿下饒命啊!”
誰料劉建手中劍一揮,“噗”的一下刺進了燕兒的胸膛;燕兒“啊”地慘叫了一聲,一句話未能說出就倒在了地上。劉建好像仍未解氣,跟上去又複一劍,將燕兒人頭斬落下來。三兩把扯下床帳,包上人頭提起便走,回頭對朱大頭惡狠狠地拋過一句,跟著。
朱大頭怎敢不聽,心中七上八下不落底警“殿下,去哪裏?”
“你跟著走就是。”劉建自顧向外走去。
朱大頭有意煞後幾步,他擔心劉建突然回頭給他一劍。
劉建一臉殺氣進了劉非的書房,原以為父王又呆在桂月樓上,豈料劉非正在房中焦急地團團打轉,看見劉建劈頭便問:“你到哪裏鬼混去了,府中到處找不見你。”劉建一怔:“父王何事這樣焦急?”
“江州府派師爺來傳信,要你我父子火速去府衙,說有要事相商。”劉非抖著手中的信,“我看此事是凶多吉少。”
“這就怪了,以往都是府尹到我王府中通報消息,今日竟然傳我父子,其中必有緣故。”劉建分析,“十有八九還是那梁家之事,父王,不能再猶豫了,梁家父女非滅口不可。”
“要殺還不容易,況且那、環燕兒尚未到手,還得從他們口中撬出藏身之處。”
“燕兒在此。”劉建將人頭丟在地上,“這個隱患已除,奉勸父王莫再留戀,梁媛不死總是禍患哪。”
“燕兒已死,老東西梁玢經不住拷打也剛剛咽氣,剩下一個梁媛還不是手到即除。”劉非不認為梁媛存在有何危險,“當務之急是你說該如何回複江州府文辦師爺。”
劉建有些不依不饒:“父王,該是打發梁媛的時候了。”
“回答我的話,到底怎麼辦?”劉非瞪圓了雙眼,聲調也極其嚴厲。
“這,這事……”劉建遲疑一下,不好再相逼,“父王,此事不難,首先你我父子決不能去他江州府衙,當今多事之秋,到了那裏隻怕凡事由不得我們,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川被犬欺啊。”
“那就幹脆回絕。”
“這也不妥。”
“依你說如何是好?”
“請父王將那師爺喚來,幾自有道理。”劉建顯出胸有成竹的樣子。
劉非此刻是六神無主,隻有聽任兒子作為。劉建悄聲對朱大頭叮囑一番,朱大頭領命走下。不一會兒,王府下人將師爺召到。
師爺對劉非躬身一禮:“王爺將殿下找來,想必是要一同去州衙?”
“過來,有話對我說。”劉建搶過話頭,“啊,文辦師爺,想騙我父子去你的州衙,可惜是錯打了算盤。”
師爺眨眨眼睛:“殿下此話何意,我不過是跑腿學舌的下人,欺騙二字從何說起?”
“別再故做糊塗,說,府尹要我父子過衙到底是何用意?”
“這個小人怎知,府尹大人隻是讓小人送信。”
劉建用力拍了三下手掌,左側帳後應聲走出一位美女,穿著半露,嫵媚風流,手擎玉盤,琥鉑杯中盛滿飄香的美酒。而右側帳後走出的朱大頭,則是手握滴血的鐵鋸,步步逼近。
劉建對師爺一聲冷笑:“你是要美酒佳人,還是要鋸掉雙腿雙臂成為肉滾,二者任選其一。”
“我真的絲毫不知……”師爺止不住發抖。
劉建一揮手,朱大頭上前,不由分說將師爺按倒,鐵鋸壓在師爺大腿上用力鋸下。
師爺見是動真的,登時驚叫道:“不要啊不要,我願實說。”
劉建嘴角浮現出得意的冷笑。
門窗洞開,勁風無遮攔地貫人,簾幕被吹得頻頻擺動。案上的文書,不時被刮下地麵,府尹無聲地拾起,順手用鎮紙壓上。主父偃靜靜地佇立在迎門處,任憑強風的吹打,其實他的心潮如倒海翻江。師爺能將劉非父子騙來嗎,萬一被識破怎麼辦?有幸得遇明主,奉旨榮膺欽差,但若不能整治江都王一夥,豈不是有負聖上隆恩,愧對梁家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