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燈掌起,玉珠見自己主子對著一隻發簪已經發了許久的呆,吩咐玉菀先去休息,自己則留下陪顏卿。燭火輕微晃動,“喵嗚”一聲尖細的叫聲嚇了玉珠一跳。黑貓不知什麼時候竄了過來,被燭光在地上拉下長長的影子。顏卿也是在這一聲貓叫後覺醒,發覺夜已深,唯有玉珠在旁伺候,並且一副被嚇到的樣子,神情茫然,顯然還未回神。
顏卿不禁失笑:“被魑魅嚇到了吧”,手背拂過黑貓背上的毛,“總是這麼冒冒失失的亂跑,該打。”黑貓發出類似委屈一般的叫聲,顏卿又輕笑起來。“娘娘,已經二更天了,您也早些休息吧。”玉珠上前為她披上一件長袍,“小心著涼。”
“嗯。”顏卿應道。抬首瞧見玉珠愈發秀美的臉孔,依稀可見初見她時的稚嫩青澀。“玉珠,你在我身邊多久了?”“三年了。”玉珠低著頭,慢慢放緩呼吸,卻依稀聽得心髒跳動的節奏。“真快啊,都三年了,你還背負著仇恨嗎?”玉珠猛然抬頭:“奴婢不忘娘娘當年救命之恩,恨同恩情一樣,刻骨銘心。”說著,淚便潸然而下。“那日將你從湖中救起,滿身血汙,氣息微弱。原本以為你就這樣死了,卻在一日之後又有了呼吸。”顏卿輕聲講著,如同夢囈一般,“那時,你才十五歲,豆蔻年華,我憐你孤苦無依,留你在身邊,如今確是親情。”
手指擦去玉珠臉上的淚痕,顏卿繼續道:“這些年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隻是希望你能放下過去,好好活著。”“姐姐,”玉珠再也控製不住,放下所有堅強孩子一般撲進顏卿懷裏,“是上天讓我遇到姐姐,才能活到現在。玉珠誓死守護在姐姐身邊。”顏卿捧起她的臉,見她雙眼通紅,幾年來從未見她如此失態。“記住,我隻要你好。”
旦日,一大早顏卿洗漱完畢,就聽玉菀同玉珠講,昨晚皇上宿在月鸞宮。玉珠警告了她一句不可隨意議論皇上的事,玉菀便訕訕離開。“玉菀過於單純,你別和她計較。”顏卿見玉菀委屈的跑出門,必定是回去蒙頭好哭一場。那丫頭憨厚純良,還帶著一點傻氣,本性還是好的。“玉珠明白,隻是怕她言辭不拘傳入他人耳中,壞了娘娘的名聲。”昨晚的失態仿佛隻是一場夢,現在的玉珠又恢複成以往的大方得體,以及謙恭。
“娘娘,懿親王妃來了。”剛剛跑出去的玉菀,複又回來。“嗯,請王妃在正殿稍候。”顏卿趕忙稍整理儀容,心想平日與這位新婚的王妃未有任何交集,怎麼今天卻偏偏跑來她的蒹葭宮。步入正殿,見丹霞坐在椅子上品茶,原本嬌俏的臉頰更透出喜氣。丹霞放下茶盞,麵前站著謫仙般的顏卿,欣喜的起身拉住她的手:“娘娘可別怪我冒昧打擾,今早進宮像太後行過禮,就不知道要去哪裏了,還是王爺說不妨就來娘娘這裏坐坐。”
“公主何須客氣,既然來了就是蒹葭宮的貴客。”顏卿被她拉著手坐在緊挨著的椅子上。“娘娘別叫我公主了,叫我莎雅好了。”見顏卿疑惑的眼神,丹霞笑著解釋道,“莎雅是我的本名,丹霞隻是封號。莎雅見同娘娘甚是有緣,可否稱娘娘一聲姐姐?”顏卿立刻想起初次相見時,丹霞公主正是彈唱了一曲《蒹葭》,言談舉止中更是透露出率真可愛,也讓顏卿不禁喜歡上眼前這個可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