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玉砌雕闌新月上(1 / 2)

“顏姐姐,莎雅在宮中住了半月有餘,也該回王府了。”丹霞挽著顏卿在梅園賞花,走著走著就冒出這麼一句。這半個月來,丹霞不似先前的活潑天真,時常在她麵前欲言又止,滿腹心事。不過這段時日以來,丹霞從未在顏卿麵前提過傾城殤,這倒是讓她覺得詫異,丹霞進宮若不是為了傾城殤,又是為什麼呢?聽她這麼一說,顏卿同玉珠交換了個顏色,便坐了下來:“莫不是思念王爺了?”顏卿笑的溫柔,眸子裏卻沒有絲毫暖意。丹霞麵上一紅,揉著手裏的帕子:“隻是多日未回去,怕王爺擔心。”顏卿心下發笑,這宮裏吃穿用度都少不了,又有誰敢虧待了親王王妃。“顏姐姐待莎雅如親妹妹,莎雅想問,姐姐是真心想要留在這宮裏麼?”丹霞忽而收斂起笑意,靈動水目盯著顏卿問道。

顏卿起身,鎮定回視她:“這話緣何說起?既已踏進宮門,就再無出去之日。更何況皇上待我甚好,這份知遇之情無以為報。”真會永遠留在這裏麼,連顏卿自己都不知道原因,眼下有諸多謎題圍繞著她,或許有一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會離開。“為何姐姐進宮三年,未曾,為皇上誕下一個皇子皇女?”丹霞咬了咬唇,手中的帕子硬是被她生生撕開。顏卿托起她香腮,目光讓丹霞有些害怕:“莎雅妹妹跟了懿親王這麼久,難道王爺沒有告訴你,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鬆開手,複又揚起笑容,卻讓丹霞感覺到透入骨髓的冰涼:“尤其是這後宮裏的事就更不能問,今日這一席話若是讓有心人聽了去,王爺也救不了你。”丹霞微微發抖,暗自怪自己一時心直口快,差點就忘了進宮前周蕭瑾交待她的話。顏卿捧起她略發蒼白的臉:“是我話說重了,莎雅把今日的話都忘了吧。”

直到顏卿走遠,丹霞才緩過神,竟發現出了一脊背的冷汗。顏卿臨走時留下的一句“好奇殺死貓,更可況是人”像是一句警告,也是提醒。

“懿親王妃已回王府,留下的東西玉珠已叫玉菀送回府上。”顏卿眯著眼,貓兒乖巧的臥在身側,懶洋洋打著哈欠。玉珠不動聲色道:“姚貴妃那邊,聽說小明子死了,似是有些慌亂。”她難道是怕自己也會像小明子那樣,被人扭斷脖子?這是她恐怕應是在竊笑,她顧顏卿終於有把柄落在她中,隻有她最明白,小明子的死必是與自己脫不了幹係,那日禦花園一遇,姚若夕那種篤定的笑容,她看得明明白白。顏卿不禁歎氣,她無意與人爭,她人又何苦苦苦相逼?這後宮表麵上平平靜靜,其實早已風起雲湧,刀光劍影,無論是誰,也無法再安安穩穩過下去。

晚些時候,顏卿正修剪著太監剛送來的盆景,周羽堯就帶著小福子駕臨蒹葭宮。周羽堯從背後攬著她:“這些事讓下人去做就好,何必親自動手。”心疼的握住她一隻柔荑,“枝上帶著刺,小心劃破了手。”顏卿丟下花剪,任由他抱著,這樣的溫暖從來他隻留給她一人。“身子怎還是這般涼,過些日子讓太醫來看看。”說著,周羽堯打橫抱起她,放在軟榻上,這般輕若無骨,讓他心疼。美目流轉,嗔笑道:“我是怕玉菀她們弄不好,傷了花,顏卿身子自幼體寒,沒什麼大毛病,用不著如此勞師動眾。”周羽堯捏了下她的小鼻子:“卿兒就會讓我擔心,看為夫怎樣處罰你。”眸色一變,惡作劇的在那嬌豔朱唇上輕輕一咬,順勢把軟玉溫香擁在懷中:“夫君幾日未來看你,可有寂寞?”聲音就如孩子般撒嬌。夫君,她的夫君麼?心尖就被這“夫君”二字暖暖包容,如果可以,顏卿相信她此時定會流淚,隻是她不能。

“皇上陪卿兒吃點東西可好?”顏卿從他懷裏鑽出來,為他理了理壓亂的衣衫。玉珠早已在屋外備好飯菜,周羽堯牽著她坐下,看到滿桌都是他愛吃的菜。“這是新摘的竹筍,卿兒知道皇上愛吃,特意吩咐廚子做的清淡些,嚐嚐味道如何?”顏卿夾起一些放入他碗中,笑吟吟看著他吃下去。周羽堯讚道:“確實爽口。”看著她不停的為自己布菜,周羽堯心中一軟,握住她持筷子的手:“這些讓玉珠來做,卿兒也吃吧。”這般情景,與天底下最平常的夫妻一樣,其樂融融,滿室溫馨。顏卿笑的動人,回握住他的手:“好。”

玉珠端上一盤糕點,顏卿夾起一塊遞給周羽堯:“這是卿兒親手做的荷葉糕,不知合不合皇上胃口。”門外小福子報:“姚貴妃到,歐陽昭儀到。”姚若夕攜著歐陽雨霏行禮,周羽堯淡淡:“你們怎麼來了?”姚若夕笑容有些裂痕,起身道:“聽說皇上今日早朝將顏姐姐新賜了封號,若夕特是來道喜的。”未聽周羽堯說起,來蒹葭宮有些時候了,他也隻字未提。周羽堯握起顏卿雙手,又恢複笑容:“雖仍是四妃,賢良淑德的封號朕不喜,卿兒對於我是特別的,因此朕要給顏妃一個特別的封號——宸妃,卿兒可喜歡?”周圍的人俱是呆住,姚若夕臉上的笑容僵硬,歐陽雨霏看不出喜怒,玉珠玉菀也是驚呆,唯有小福子跪下磕頭:“恭喜宸妃,賀喜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