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火車站,鬼刀營營部。
李玉龍在營副劉奉生和警衛排長葉孝先的簇擁下走進了電訊室,見宋豔芬正臉色蒼白地kao在牆上休息,頓時上前關切地道:“宋隊長,你沒事吧?”
宋豔芬聞聲睜開美目,搖頭說道:“李營長,我很好。”
李玉龍點點頭,繼續巡視別的陣地去了,宋豔芬卻摸出筆記本,借著手電筒的微光開始記述起戰地日記來。
…………
民國二十七年(1938年)五月九日。
今天上午,日軍野戰第五重炮旅團及航空兵團對徐州進行了史無前例的大規模轟炸。
我突擊旅遭遇極大的困難,不過,日寇若是以為憑此就能迫使我們屈服,那他們可就大錯特錯了,作為一名戰地記者,我可以負責地向全國軍民報告,突擊旅全旅官兵之軍心士氣並未受到任何影響,他們決心與日寇血戰到底!
再告訴大家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徐州火車站已經被日軍包圍了。
駐守在火車站的鬼刀營還有獨立營已經與徐州城內的旅主力失去聯係,成了一支孤懸城外的孤軍,而我,也滯留在前沿陣地無法返回旅指揮部了,今後,我將和鬼刀營、獨立營全體官兵一起生活,並肩戰鬥。
我不知道鬼刀營、獨立營能夠堅持幾天。
我也不知道徐州火車站會在什麼時候失守?
但我知道,鬼刀營、獨立營全體官兵絕不會輕言放棄。
我也一樣,火車站最終失守的那一刻,也將是我生命終結的時候,作為一名中國人,作為一名炎黃子孫,我絕不會向日本侵略者屈膝投降,已故陸軍上將郝夢齡先生曾經說過,何以為國家,何以為民族?寧做戰死鬼,不做亡國奴!
雖然我們已經身陷絕境,但我們絕不害怕,更不會退縮。
王振華將軍說過,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在我們的周圍,有上百個國軍師在與我們並肩戰鬥,共同殺倭,在我們身後,更站著四萬萬同胞,華夏兒女是永遠都不會屈服的,最終的勝利終將屬於我們,偉大的中華民族萬歲!
…………
當天下午,宋豔芬的這篇戰地日記就被全中國以及海內外各大華人報刊以號外的形式緊急刊載了出來,頃刻之間就在整個華人世界引發了捐款捐物的狂潮,看到國軍雖然身陷絕境卻仍然充滿鬥誌,麵對前線將士們冷對死亡的豪氣,沒人能夠漠然視之!
…………
南洋,新加坡近郊。
華人小院裏,年邁的葉母正在客廳裏上香。
片刻之前,葉母也已經從新加坡當地的華文報紙上看到了宋豔芬的戰地日記,也知道了葉孝先所在的鬼刀營已經身陷絕境,想到僅有的兒子已經危在旦夕,隨時都可能為了祖國而捐軀,葉母如何不傷心欲碎,揪心欲裂?
“老頭子,你都看到了嗎?”凝視著客廳正牆上的亡夫遺像,葉母不禁淚如雨下,“老三已經被困在前線,危在旦夕了,你若地下有知,就趕緊去幫幫他吧,他可是我們葉家僅有的獨苗了,不能再出事了呀……”
…………
武昌西郊,長江邊上有處環境幽靜的莊園。
郎中從老人房裏退了出來,向守在門外的三十許的年輕人道:“李先生,老太爺隻是中氣鬱結,思子成疾,身體並無大礙,我這裏開貼藥方,你們照方抓藥吃了應該就沒事了,不過在老太爺身體沒恢複之前,千萬不要讓他再受刺激。”
年輕人唯唯諾諾送走郎中,剛轉身,老管家就拿著份報紙跑了過來。
老管家邊跑邊氣喘籲籲地道:“大少爺,看報紙,今天的申報號外!”
“福伯,這都什麼時候了?”年輕人皺眉不悅道,“我哪還有心情看報紙?”
“呃,不是。”老管家忙道,“大少爺,報紙上有二少爺的消息,大事不妙啊!”
“你說什麼?楚生的消息!?”年輕人頓時臉色大變,一把就從老管家手裏奪過報紙,又急急閱讀起來,看完宋豔芬的戰地日記,年輕人的臉色頓時就變得無比慘白,獨立營居然被圍了?楚生上次寫信回來時說過,他已經調到獨立營當少尉排副去了!
“大少爺,這可如何是好?”老管家囁嚅著道,“告不告訴老爺呀?”
話音方落,老人的身影已經從房裏顫巍巍地走了出來,道:“荊生,出啥事了?”
“呃,沒事。”年輕人急忙將報紙藏到身後,連連搖頭道,“爹,沒事,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