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後,暖陽淺風。顏夕隻穿著一件白色的雪紡連衣裙,坐在這間黑暗的屋子裏,不知時日。牆上的空調正呼呼的放著零下十幾度的冷氣。室內除了徹骨的冰冷,還是冰冷。床頭一盞台燈,發出微弱的橘黃色暖光,照在他灰白的臉上,卻沒有一點點光芒反射。他,一直安靜的躺在床上,緊閉雙眼,好像外麵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顏夕用充滿愛意的雙眼,神情專注的看著眼前的他,不言不語,內心平靜安寧。
時間靜靜的流淌,被門外一陣腳步聲打亂了。雖放慢了速度,在空曠的樓道裏,異常的清晰。顏夕身子前傾,伸手輕輕的,細致的觸摸著他的額頭,眉毛,臉頰,鼻尖,嘴唇。猶記昨日的他,好像一塊燒紅的炭塊,永遠都是火熱的。此刻的他,冰涼的觸感讓人從指間直達靈魂深處,為之顫抖不已。
顏夕低頭一吻,在耳邊輕語:“默聲,你好好睡吧,我該走了”。站在床邊,仔細的整理他身上的衣服的每一處,又看了看他,才依依不舍的轉身走出屋子,輕帶房門。
門口的人們舉槍對著顏夕,大聲說:“抱頭,靠牆站好!”顏夕伸出手指,說:“噓,你們小聲點。默聲在休息,不要吵醒他。”
兩個身穿警服的年輕人,側步繞過顏夕,推門而入。剛打開房門,刺骨的寒意讓屋內的人們都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慢慢的靠近床邊,默聲像個等待被吻醒的王子,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臉平靜而莊重。警員伸手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脖頸,又環顧室內一周。
冷漢雄看著房內兩個人的一舉一動,一個年輕警員回頭看見那探尋的眼睛,搖了搖頭,走出房門。冷漢雄看了看麵前還在透著絲絲涼意的,麵無表情的顏夕,大聲說道:“把人帶走,封鎖現場。仔細勘察。”語氣如房內的氣溫般冰冷。
剛走出樓道,一縷陽光刺的顏夕睜不開眼睛。顏夕站在原地不動,聽著周圍的人群竊竊私語,慢慢的抬起頭,望向湛藍的天空,看見了默聲暖暖的笑臉。越來越遠,原來越淡。顏夕向前一步,伸出手想去抓住,隻有手銬帶給來的涼意,還有風帶給的虛無。
年輕的警員,在後麵催促著。顏夕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想要記住陽光的味道,樹木的味道,他的味道。可空氣裏隻有堪比黃蓮的苦味和濃重的血腥味。怎麼都揮之不去的。好像濃霧把顏夕重重包裹起來,讓奇特的味道留在身上,永不磨滅。
坐在警車裏,車輛啟動起來,極速向前行駛。顏夕扭頭看著自己住的那間房屋的窗戶,想起無數個黑夜裏,站立在路燈下凝望的人,如此孤獨寂寞,等待黎明的到來,默默的離開。一滴淚順著臉頰流下,滴進顏夕的心裏,變成誰都不能觸碰的朱砂痣。默聲,如果我早點長大,是不是就可以不錯過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