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孟晨準時出現在了公安局的辦公大樓裏。
他的出現,給嚴肅壓抑的辦公室帶來不一樣的色彩。人們抬頭看著這個長相俊美的男子。今天,孟晨穿了一件淺灰色的羊毛衫,米黃色的褲子。襯得他皮膚更加白皙,身材更加修長。環視了一周後,向冷漢雄的辦公室走去。
敲了敲門,徑直走進去坐在沙發上。冷漢雄抬頭看了一眼,沒有停下手裏的活,繼續忙碌著。五分鍾後,起身向外走去。經過孟晨的身旁時,說了一句“走吧!”一路上,兩人無言。
到達審訊室的門口時,孟晨提出了一個要求“冷隊,是否可以隻有我一個人在場?”冷漢雄看了看孟晨,又向審訊室裏望了望,點了點頭“好。你有事,按桌子下麵的鈴。”孟晨點了一下頭,說了句:“謝謝”,便推門而入。
孟晨站在門口,感受到顏夕注視的目光,微微一笑笑。徑直走到桌子前,從口兜裏掏出手帕,認真的擦拭著椅子和椅背,把衣服放在椅背上;又把桌子擦了一遍,隨身的包放在一角。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坐下來,與顏夕對視。
剛才的一瞬間,顏夕好像又看見少年時的默聲,在每個清晨,拿著抹布在擦拭,整理她淩亂的課桌。初升的太陽照在默聲的身上,熠熠生輝。那個唯美的畫麵,突然的真實再現,顏夕的心一抽一抽地疼起來。
窗外的冷漢雄看到這一幕,沒有說話。表情卻是一臉的鄙視。
“你哭了。”孟晨輕輕的說道。
顏夕連忙用手擦了擦眼睛,搖了搖頭。
孟晨看著眼前的人,和照片比起來,本人更有些楚楚動人。一霎間,臉上沒有了表情,眼睛裏是黯淡的,隱隱含著一絲絕望。好像剛才的傷心,難過從來沒有出現過。
孟晨輕咳了兩聲,接著說:“我是心理學老師孟晨。今天來主要是關於你的案子,想和你聊聊”。
顏夕低著頭,沒有回應。
“你能自我介紹一下嗎?”
顏夕沒有回答。
“你剛才為什麼哭,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顏夕依然無動於衷。
房間安靜了下來,他不言她不語。顏夕感受到他投射來的目光,是溫暖和關心,而不是審視。顏夕抬起頭:“孟老師,我聽過您的課,看過您寫的書,也知道您的專長。但,對我沒有用的。默聲是我殺的,你請回吧!”
窗外的冷漢雄轉頭看著小李,“資料裏怎麼沒有顯示?”小李撓了撓頭。“現在再去查,隻要和本案有一點關係的,全部找出來。從中學開始!”“好!”
“你對心理學也感興趣,學習過?”
“略知一二”
“那好,今天我們不討論案情了。和你一起探討心理學。”
……。
“我是主修犯罪心理學的,也兼修臨床心理學。你對哪塊比較感興趣?”
……
“你叫什麼名字?”
“顏夕”
“嗯。你是晚上出生的,對嗎?”
“嗯,落日黃昏”
“你讓我想起一種植物,叫白睡蓮。聽說過嗎?”
顏夕心又開始疼痛襲來,臉上仍是平靜的表情“我更喜歡萱草”
孟晨笑而不語,靠在椅背上看著顏夕。顏夕垂下眼簾,不再做聲。忽然,孟晨猛的向桌前一傾,離顏夕隻有幾公分的距離,盯著顏夕的眼睛問道:“你怕我,你羞愧了?”
顏夕一驚,放在桌子上的手,猛的握緊又鬆開,慢慢的放到腿上。身子向後挪了挪,靠在椅背上,把頭轉向一旁,說:“不怕。有什麼可怕的?”
孟晨又重新坐回剛才的姿勢,笑著說:“說謊,你的表情出賣了你”。
“.....”
“第一,你不敢直視我的眼睛;第二,剛才我觸碰了一下你的手,是冰涼的;第三,你現在雙手緊握,不停的撫摸”
顏夕慢慢坐直了身子,聲音有些顫抖:“我承認,看到你我緊張。但,不是怕。”
孟晨直視著顏夕,說:“剛才我說到白睡蓮的時候,你的眉毛上挑,鼻孔張大,手不自主的撩了下頭發;白睡蓮,象征著純白聖潔,你的動作表明你愧疚,害怕。你說忘憂草時,眼睛不自主的向左下方看,你在回憶曾經快樂的事。用這種方式忘記痛苦。”
顏夕再次低下頭,淚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那天晚上,他躺在我懷裏,說:少年的我,像一株白蓮,淡雅素美;現在的我,像一顆曼陀羅花,妖豔充滿毒性。可不管我是什麼,變成什麼樣,都是他的愛。
他的愛已被曼陀羅花毒性侵蝕五髒六腑,最後毒死了他,依然覺得滿足。曾經白如紙的我,早已布滿黑色塗鴉。
一張紙巾遞給來,顏夕沒有接。讓淚肆意流淌。孟晨走到顏夕身邊,把紙放在顏夕的手裏,輕聲說道:哭吧,哭出來就舒服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我?”顏夕低低自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