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8日至26日,中共中央在成都召開工作會議,中央有關部門負責人和各省市自治區黨委書記出席。
在這次會議上,毛澤東說明了他發動對反冒進的批評的目的。3月9日,他發言說,反冒進是個方針性的錯誤,南寧會議提出了這個問題,有許多同誌緊張,現在好了。談清楚的目的是使大家有共同的語言,做好工作,而不是不好混,我絕無要哪一個同誌不好混之意。
顯然,批評反冒進,就是要統一思想,實行“躍進”。
陳雲也參加了這次會議,在會上又檢討了反冒進的“錯誤”。
在成都會議上,毛澤東雖然說,反冒進問題可以不再談了,但他仍然不太放心。1958年4月他在武昌會議聽一些省市的工作彙報時,表達了這種心情。4月8日,他聽葉飛彙報時插話說,有些人可能是“觀潮派”“秋後算賬派”,如果今年得不到豐收,還會有人出來說“我早就有先見之明,還是我的對”,到時又要刮台風的。黨內中間偏右的人是觀潮派,他們是“樓觀滄海月,門對浙江潮”。這是宋之問寫的《靈隱寺》一詩中的句子。
1958年5月5日至23日,中共召開八大二次會議,會議再次猛烈地批判了反冒進。劉少奇代表黨中央作工作報告,對批評反冒進作了結論。報告說:反冒進損害了群眾的積極性,影響了1957年的生產建設,特別是影響了農業的發展,形成了“馬鞍形”。
會上,黨的曆史上出現過的那種開展過火黨內鬥爭的氣氛很濃,有不少人在發言中猛烈批評反冒進,覺得這個結論對反冒進的批評還不夠,語氣輕了,對立麵講得不夠,應徹底清算反冒進的“錯誤”。各地方代表也在會上報告了同地方“右派集團”“右傾集團”“反黨集團”作鬥爭的經過。
在這種氣氛下,陳雲和周恩來、李先念、薄一波等人都在會上再一次就反冒進“錯誤”,違心地作了自我批評。
應該說,周恩來和陳雲等人就反冒進問題做檢討,心態是很複雜的。反冒進是在當時經濟形勢下必須采取的措施,實際效果是很好的。但是,在1957年的反右派鬥爭以後,左傾急躁冒進思想逐漸在黨內上升,使他們處於很不利的地位。當時毛澤東的威望很高,而且從維護毛澤東的威信、維護黨內團結的良好願望出發,他們不能對毛澤東批評反冒進一事表示異議。
在6月9日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周恩來甚至委婉地提出自己不適合再當總理。雖然會議挽留了他,但由此也可以看出當時壓力之大。陳雲也不可能不感受到這一點。
批評了反冒進,“統一”了全黨思想,會議正式通過毛澤東倡議的“鼓足幹勁、力爭上遊、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的總路線,提出了一係列經濟建設的高指標。
至此,批評反冒進的問題,才告一段落。
計劃節節拔高,陳雲心懷疑慮
批評反冒進,為冒進掃清了思想上的障礙。各地紛紛以反對所謂右傾保守為柴薪,為經濟上的冒進加熱、升溫,從而形成了貽禍慘烈的“大躍進”狂潮。
“躍進”是毛澤東比較欣賞的用語。1958年5月25日,彭真給毛澤東送去一份材料,即《人民日報》1957年11月13日關於發動全民討論農業四十條的社論,並說明這是最早使用“躍進”一詞的地方。毛澤東當即寫信讚揚說,發明“躍進”這個詞的人“其功不在禹下”。並說:“如果要頒發博士頭銜的話,我建議第一號博士贈與發明這個偉大口號(即:‘躍進’)那一位(或者幾位)科學家。”實際上,早在1957年6月23日,周恩來在全國人大的會議上,為了批駁大鳴大放中有人說1956年經濟建設是全麵冒進的言論,就使用了“躍進”一詞,說1956年是“躍進的步驟”“躍進的發展”。所以,1958年5月26日,彭真又把周恩來這個報告送給毛澤東,把“躍進”一詞的發明權歸於周恩來。
毛澤東欣賞“躍進”一詞,一個主要原因是它堵住了反冒進之口。他在1958年5月26政治局、書記處各同誌和各省、市、自治區黨委第一書記及參加政治局擴大會議的其他同誌的信中說:“自從‘躍進’這個口號提出以後,反冒進論者閉口無言了,‘冒進’可反(冒進即左傾機會主義的代名詞),當然可以振振有詞。躍進呢?那就不同,不好反了。要反那就立刻把自己拋到一個很不光彩的地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