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消息傳開了,有些人要陳雲請客。當時,陳雲手裏有點錢,論請客也請得起。可是,他沒有請客,因為他以為沒有必要擺場麵。
陳雲在家裏總是喊她的原名“陸華”。在陳雲看來,別人都喊她於若木,而他喊她的原名“陸華”,顯得很親切,成了“愛稱”。至於於若木呢?當著別人的麵,總是稱他“陳雲同誌”。兩人相處時,叫“陳雲同誌”當然顯得很別扭,直呼“陳雲”又覺得不尊敬,因為在她的眼中,陳雲如同兄長。她實在找不到恰如其分的稱呼,所以幹脆在家裏無稱呼!這種“無稱呼”,在於若木看來,是因為兩人的政治水平、政治地位相差懸殊而年齡又相差較大所造成的。當然,兩人有時分處異地,寫信時,她則稱他“雲兄”。
婚後,於若木仍在中共中央黨校學習,黨校在延安城東郊區的橋兒溝。離城裏相當遠,所以她隻有在星期六才能到陳雲那裏,“住禮拜六”便是這麼來的。
於若木在中共中央黨校學了五個月之後,結業。然後,她進入在延安剛剛成立的馬列學院學習。於若木記得,來馬列學院講課的,大多是延安名家。陳雲也來講課,講黨的建設。陳雲所講的革命的堅定性,給了她很大的啟示。這樣陳雲跟她又多了一層關係,即師生關係。
在馬列學院學習期間,於若木依然“住禮拜六”,即在星期六回到陳雲那裏。從1938年起,於若木在馬列學院學了三年。
這期間發生的一切肯定是極為浪漫的故事,是他們二人世界的秘密,外人本無從得知。但陳雲去世後,薄一波之子薄熙成偶然在北京集郵市場上發現三封信,這三封信,是裝在一個信封裏的,一封署名“陸華”,一封署名“璐琳”,一般都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但是還有一封信署名“陳雲”,引起了薄熙成的注意。薄熙成所關心的不是信封上的30年代的郵票,而是這三封非同一般的信,他花了2000元,買下這三封信。
這是三封寄往英國倫敦的信,信封上蓋著“西京(長安)”字樣的郵戳,表明寄自西安。郵戳上的日期是“廿八年六月廿二日”,亦即1939年6月22日。
這三封信,有一封是陳雲寫的,一封是於若木寫的,內容涉及二人的婚戀,還有一封是於若木的妹妹寫的。信是從延安托人帶到西安寄出,收信人是於道泉,於若木的長兄,當時他在英國倫敦。
於若木的信,寫於1939年5月28日。她在信中向大哥報告了她和陳雲的婚戀情形:
你問我們小家庭的生活狀況麼?這裏無所謂“家庭”。陳雲同誌在工作,我在學習。他住在機關裏,我住在學校裏。每星期六我到他那裏住一天,這是延安所謂“住禮拜六”。
我和他是這樣認識的:前年冬,他回國後看到西北的情形很興奮,以致工作過勞使流鼻血之舊病複發,過度的流血病勢相當嚴重,病中需要找一老實可靠的人看護,在學校裏便找到了我,病人與看護的關係轉到了夫婦的關係。
雖然他大我14歲,但是我對自己的婚姻很滿意。他是一個非常可靠的忠實的人,做事負責任,從不隨便,脾氣很好,用理性處理問題而不是感情用事。所不痛快的是兩人能力地位相差太遠,在他麵前愈顯得自己幼稚無能。
這裏的生活,除了吃飯穿衣是公家供給外,還發幾塊錢的津貼。
你問我們要什麼書籍,我們不需要什麼書籍,我對你有這樣一個希望:希望你送陳雲同誌一支鋼筆,因為他沒有。不過,這個希望是在你能力所及的條件下,就是你的債還完以後與寄回家裏錢以後有剩餘的時候。(如果關稅太重或郵寄不便時也請勿寄)。
陳雲的信,寫於1939年5月21日夜。信的一開頭,陳雲寫道:“昨天接到由甘肅轉來您從倫敦來的信,很高興。”這表明陳雲是在於若木收到哥哥於道泉的信之後,寫這封信的。在信中,陳雲以三分之二的篇幅向於道泉介紹國內的抗日形勢。然後才向這位未曾謀麵的大舅子作如下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