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陶鑄“喬遷”中南海!兩軍對壘懷仁堂(17)(2 / 3)

傳到外地是:“陶鑄夜裏朝群眾開槍,製造了重大慘案,死人老鼻子了!”

再傳到國外已是驚心動魄,血淋淋慘不忍睹……

難怪一位哲人說:我做錯事時,人人都看得見;可是我撒謊時,卻並非如此。

陶鑄對那些造謠報紙隻是嗤之以鼻。他相信謠言的腿長不了。

但他忘記了一條:對於陰謀者來說,無須謠言腿長。有段時間,甚至有幾個小時能利用就已經足夠了……

1967年1月4日,對於陶鑄來講是普通而繁忙的一天,也是“在高速運轉中戛然而止”的一天。

這天,他還是扮演著“消防隊員”的角色。

一早,他便驅車去工人體育場。三軍文藝造反派鬧得正凶,要求接見。

陶鑄同周恩來、葉劍英一道去接見,向群眾做工作。

參加接見的還有江青、陳伯達、康生等人。

當陶鑄緊隨周恩來走入會場,走上講台時,他並不知道江青在他身後投來一種什麼樣的目光;那是從一雙由於古怪的微笑而眯細了的眼睛裏閃爍出的目光,帶了譏嘲的神色和狡詐的陰影,還藏了一絲酸溜溜的得意味道,在你的後腦後頸和後背飄過來、滑過去,似乎等待著什麼好戲就要開場一般。

中午,接見結束。陶鑄在車上草草吃了點東西,充作午餐。汽車直接開到人民大會堂。陶鑄氣也沒喘一口便來到福建廳,與周恩來商量政治局會議議題。

大約2點,江青、陳伯達、康生中途離開,說要到另一個廳去接見紅衛兵。

當陶鑄與周恩來研究保護各省市第一書記的具體方案時,可惜牆壁隔音效果太好,來自隔壁廳裏的吼聲掌聲他們竟一絲兒也沒聽見。

隔壁,江青、陳伯達、康生等人正在接見“專揪王任重造反隊”。

江青特意趕到狂熱的滿頭是汗的“造反派”中間,擺出一副與群眾站在一起的姿態,用尖厲的聲音叫著:“王任重的後台是誰?是陶鑄!你們哪,先不要赴廣州,先在北京,先揪陶鑄!他是你們中南地區最大的走資派!為了挽救他,我不遺餘力,我對他很耐心,費了很大勁去幫助他,可他就是不肯改悔!他是劉鄧派的代表人物!他跟我,跟我——”

也許是過於激動?也許是過於表演,她忽然喊岔了音,發出一種金屬磨擦似的刺耳的噪音,雖然咽口唾液,卻仍然未能把話講下去,眼裏竟擠出了淚!

陳伯達連連作手勢,將話引過來,也將“造反派”的注意力引過來:“陶鑄這個人很壞!他到中央來,並沒有執行以毛主席為代表的無產階級革命路線,實際上是劉鄧路線的堅決執行者,劉鄧路線的推行同他是有關係的。他是文革小組的顧問,但對文化革命問題從來未跟我們商量過……”

“他獨斷專行——”江青按捺不住,嗓子剛緩過勁又尖叫著插上一句。但這一聲又喊岔了音,大約是心裏那團火把嗓子燒幹了,燒嘶啞了。她下意識地揪揪脖子,咳兩聲,不得不設法吮出些唾液先潤潤嗓子。

陳伯達已經接著江青的叫聲往下講:“他獨斷專行!他不但背著文革小組,而且背著中央。你們到中南局去,你們了解了很多情況,的確是有後台的,這個後台老板就是陶鑄!他在中南海小禮堂接見你們那個態度是完全錯誤的……”

江青似乎嗓子歇過勁來了,似乎嫌陳伯達那個福建腔表達不出應有的義憤和力量,連連張揚雙臂,搶過來話頭,繼續她沒有講完的話:“他獨斷專行,是中國最大的保皇派!我跟他,他跟我……不,是我跟他吵了多少架,每次我都幾乎昏過去!他鎮壓我,他還鎮壓中央文革!”江青又變得眼淚汪汪,仿佛她這個可憐的女人受了多少欺侮和委屈。她猛抽一口氣,雙手捏成拳頭,按在胸前劇烈地抖動著,從肺裏擠壓出全部的憤怒和怨恨:“他是特務!他——”

江青第三次喊岔了音。

“他是從蘇州反省院出來的,是1937年。”康生的聲音很大,他有一副自來響的大嗓門,“在裏頭呆了二年,是叛徒!”

這位陰森森的駝背老人就是這樣,不知是糊塗還是裝糊塗,陶鑄在獄中四年多,他說二年,又將南京中央軍人監獄說成蘇州反省院。沒一條說對,但他敢給一名中央政治局常委下“叛徒”的結論。

不過,江青還是受到康生的提醒:喊特務不如喊叛徒。她剛咽下一口搜集來的唾沫,馬上跟著喊一聲:“他是叛徒,我們有證據!”

“他是叛徒!”康生先定調,再提要求:“希望同學們把材料收集起來,整理出來,有材料就勝利了,這是策略。”

“對,我們希望同學們把材料搞到手!”江青曆來說後句不記前句,似乎她忘了說過“我們有證據”。她感激地瞟一眼康生,大聲疾呼:“請同學們幫我們搞出來。紅衛兵是我們的小太陽,相信你們不會讓我們失望!”

在一片歡呼聲、口號聲和掌聲中,江青、陳伯達、康生等人退出會場。幾句話的工夫,他們又魚貫而入福建廳。

陶鑄和周恩來等領導同誌仍在研究工作,抬頭望時,康生還是一副不死不活的陰沉沉的樣子,進來便大聲咳痰,仿佛恨不能把整個肺尖都咳出去。陳伯達用手絹擦著頭皮上的汗粒,照老習慣向所有的與會者點頭送笑,肩膀跟著一沉一揚的。江青腳步輕快,一臉粲然,難得有這麼好的神情。

周恩來望一眼江青,欲言又止,神情陰沉得蹊蹺。他曾出去解手一次,回來神色便有些異樣,但是陶鑄沉浸在所研究的工作,全然未覺。

“唉,我們是幫陶鑄同誌擦屁股哪。”江青朝陶鑄走來,“總算是說服這些小將先把王任重放一放,人家正鬧病麼。”

第一節 陶鑄一躍排第四觸怒林江做冤魂(14)

陶鑄雖然大感意外,但聽說勸住了紅衛兵不去揪王任重,還是真誠而感激地笑了,並且不無歉意地說:“那天我激動了些,一句話沒講好,惹那麼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