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中美解怨中南海!玄機猶係乒乓球(9)(2 / 3)

基辛格如釋重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喜悅的心情簡直是難以形容。他送走了希拉裏,趕忙走到正廳去通知尼克鬆總統。廳裏燈火輝煌,杯盞聲夾雜著歡聲笑語。尼克鬆正在宴請尼加拉瓜總統安納斯塔西奧·索摩查。基辛格告訴站在國宴廳外的隨從武官,務必請總統盡快出來見他。基辛格興奮而焦急地在廳廊裏來回踱著。

大約9點半鍾,總統出來了。基辛格忍不住告訴總統:“來了!來了!周恩來的複信來了!”

總統將基辛格領到林肯廳,接過那兩頁打字的信件,讀了起來。尼克鬆也禁不住眉開眼笑。看著總統把信讀完,基辛格笑嗬嗬地說:

“我看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美國總統所收到的最重要的信件。”

兩人興奮地暢談起來,談到了兩人辛苦多時共同起草的基辛格準備同周恩來會談的第一次發言稿,談到了在會談中如何靈活處理,以免陷於被動,談到了已經準備好的基辛格可以代表總統接受的十個不同的公報草案。

兩人談興正盛,零時已過,全無睡意。

尼克鬆站了起來,特別興奮地說:“亨利,你等一會兒。雖說我們倆都有晚上不喝酒的習慣,今晚破例了。”

尼克鬆起身出廳門,沿著走廊走至二樓另一頭的家庭小廚房。他在一個櫥櫃裏找到一瓶沒有開過的名牌陳年庫瓦西埃白蘭地。他把它夾在腋下,又從玻璃櫥裏拿了兩隻大短腳杯,高興地走回林肯廳。

在總統去拿酒的時候,基辛格獨自在林肯廳裏想起尼克鬆不止在一個場合說過的話:許多領導人最難接受的事情,就是授權別人替自己辦事。基辛格這時覺得總統提出過免掉派特使先行的這個環節,還是可以理解的,就是夾雜了個人的雜念也無可厚非。總統最後還是同意由他去打前站,充分表現了總統的理智與難能可貴。

尼克鬆回來了,斟了兩杯白蘭地,興衝衝舉起杯對基辛格說:“亨利,我們喝這杯酒不是為了祝賀我們個人的成功,是為了祝賀我們能夠收到這封信和享受今晚難忘時刻的我們這屆政府的政策。讓我們為今後的世世代代幹杯,他們可能會由於我們所采取的行動而有過和平生活的更好機會。”

基辛格意味深長地說:“我想起了幾百年前從西方去中國的馬可·波羅。”

尼克鬆靈機一動,說:“我們把你的中國之行起個代號,就叫‘波羅行動’。”

基辛格刹那間又感到沉重:“現代比馬可·波羅時代強多了。隔洲隔洋可以直接通話。可是,我去到中國卻不能向您請示。您不怕我在北京將阿拉斯加賣了?”

尼克鬆淡然一笑:“到那幾天,我會睡不著的。要是完成使命,就用一個電碼單詞Eure-ka從北京給我發報。”

“Eureka。”基辛格重複了一遍,“發現。馬可·波羅發現了中國,我能發現什麼?”

“和平?”尼克鬆回答,“亨利,再幹一杯。為這次重大的秘密行動。”

兩人碰了杯。一向孤僻寡言的尼克鬆,這晚話特別多:“你看……”

尼克鬆桌上擺著研究中國的材料。毛澤東和斯諾在天安門城樓上的合影。《生活》雜誌於1971年4月30日發表的毛澤東與斯諾的談話。

尼克鬆指著照片說:“毛澤東請一個美國人上天安門站在他身邊。這就是一個象征。是傳達給我的信息。我怎麼沒想到?”

基辛格羨慕地說:“中國人太精細微妙了,到底經曆了幾千年文明的熏陶。”

尼克鬆慨歎:“我們真是太粗疏!人家毛澤東早在去年就講了,我‘作為總統去也行,作為旅遊者去也行’……博士,他為什麼又講‘雙方談得成也行,談不成也行’呐?”

基辛格托著腮陷入沉思,夜更深了。四周靜寂無聲,聽得見兩人的呼吸聲。

尼克鬆納悶地問:“如果談不成,我去北京又有什麼意義?”

基辛格很快就思路大開,臉上喜悅的表情好像小孩考了一個滿分:“我悟出來了!毛澤東這個人真不簡單,他用他的語言講出中美兩國接觸這件事本身的意義,它會改變世界的格局。就是‘談不成’也是有意義的。”

尼克鬆興趣盎然:“也就是說,連毛澤東也認為世界不再是兩極,將要變成三極了。”“毛澤東有句詩,叫‘小小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基辛格又分析起來,“此人氣魄很大,是從大的全球戰略上考慮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