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廚房在老房子的偏廳,他剛端起盤子,透著開著冰箱的光芒,一個身影湊了出來,他像是被嚇著了,說不出話,待到那人影靠近。“媽——”

女人不說話,傅璟琰正正了色,下意識的放底了握著盤子的手。

女人的眼睛還是瞅著那小動作,莞爾嘴角一勾看向她的孩子,“怕她餓著?”

他幾分的尷尬,老成活絡卻不能用在自己的母親身上,她是那樣的真切的看著他長大,什麼舉動能逃得過?聰明如他,隻得誠懇,但是還是有點刻意,點點頭。

女人再走近,那頭發看似鬆散著了,身上還著睡衣式樣的,傅璟琰隱隱約約,覺得一絲的煙草的味道。

“璟琰,身在這家裏是不是覺得很難過?別人看著你,覺得你光鮮照人,尊貴無比,身在自己,才知道,有的時候,全是委屈求全的不如意。”女人頓了頓,不自覺手就附上了傅璟琰的肩膀。他有些惶恐,母親是愛他的,隻是大家閨秀的出身,未曾有過小女人氣的流露,向來都是平和帶點冷漠的調調,對於他,任是再維護,都不曾太過於親昵。

“璟琰,你清楚吧?清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即使那些事情無關對錯,也要清楚,什麼是不能做的。”

什麼是不能做的——女人的聲音在夜晚裏,盡管脫不掉那樣的細微和沉穩,那尾音的末梢還是重重的砸在他的耳膜上。

“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現在去休息吧!”她還說著,手已拿過他一直握著的盤子,低身放進廚櫃,莞爾再回看他,他怔然,身子不由自主晃晃,點了頭。

女人像是安了心,淡淡笑笑,那樣的笑容便消失在暗處。

身處在空蕩蕩的地方,冰箱還是半開著,唯一的亮光照射著整個的黑暗,已然於事無用,徒增了那些寒氣,他的雙手也空蕩蕩,懸在半空中,幡然醒悟,那雙修長便深深地埋入口袋裏。悠悠的向自己的臥室方向,即使每一步都是沉重猶豫的,但是他知道,那是改變不了的。那句話始終回蕩——什麼是不能做的……遙看一眼,走廊盡頭,她的方向。

細微的歎息,吞沒在黑暗中。門還是在他的身後黯黯閉合。

北方這時節的清晨往往顯得清冷些,她從昨晚,一直臥在床上,身子似乎都沒有動過,不知所謂的蜷縮,她不知道是不是有淚水留下,直覺著眼睛犯困,意識還是清醒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她不知道,一晚上,她即使再難過,卻好似還抱著什麼契機,未曾停止的是聆聽,那門外的動靜。直到窗外刺耳的車子消囂離去之後,她似乎才察覺之前那些似乎是非親非故,虛情假意的寒暄,那裏還摻雜了她一直期盼的熟悉。潸然,隻有淚下,不自覺的連嘴角都淒涼的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