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雪白的世界,近處是皚皚白雪,遠處是銀裝素裹,純潔的白色讓人分不清真實,天空中偶爾有幾隻飛禽打鬧著路過,揮動著翅膀競相追逐嬉戲,從陸遙頭頂上疾馳而過,轉眼間便消失在遠方的天際。
天空中飄落的雪花四處飛舞,她們舒展著自己輕柔的身軀,輕撫著晶瑩的發髻,勇敢地投入到大地的懷抱裏。
輕盈的雪花一片一片輕輕落在陸遙臉上,慢慢地化成雪水,一點一點聚集成晶瑩剔透的水珠,閃著耀眼的光華從呆呆的陸遙臉上不急不慢地滑落,留下一道蜿蜒扭曲的水跡。
陸遙茫然地看著這一切,用手使勁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接下來又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下,吃痛的叫了出來之後,才自言自語說道:“原來剛才我在做夢,幸好,幸好。不過我為什麼會在這裏睡著呢?這又是哪裏啊?”
陸遙疑惑看著周圍,慢慢站起身來,抖落身上堆積的雪絨,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衣物奇髒無比,散發著陣陣撲鼻的異臭。可以說就算是討飯的老乞丐也不會去要這樣一件衣物穿在身上。
而陸遙更是有苦說不清,作為一個有著輕微潔癖的他隻感覺到自己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全身的細胞都想要遠離他身上的衣物,隨之而來的滿腔的惡心感堆積在心頭揮之不去。
陸遙看著自己肮髒的雙手,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唉,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是賊人給打劫扔到這深山老林裏麵了嗎?還有我這全身髒的已經像是一萬年沒洗過澡的了,這臭味,額。”
陸遙把袖口靠近自己的鼻子小心的聞了聞,卻低估了這衣物的危險程度,胸口的惡心再也抑製不住,不停地嘔吐了起來。
直到感覺到膽汁都快被自己給吐了出來,陸遙才抬起頭來,臉色慘白,手腳也好像不屬於自己似的,綿軟無力地垂下。
陸遙扶著一棵老樹才勉強支起了自己的身子,努力的慢慢地向前移動著,在這冰天雪地裏,這荒無一人的深山老林裏,陸遙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那對未知環境的恐懼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陸遙的意誌。
一滴滴汗珠冒著滾燙的霧汽從陸遙的額頭滲出,外人看著也許會覺得陸遙情況好轉了許多。隻有陸遙心裏在滴血,這一滴滴汗珠燃燒的都是所剩無幾的最後的精力。
陸遙終於慢慢摸索著來到了崖邊,此時陸遙臉上已經白裏透著青,嘴唇都已經發紫,無力地靠著樹幹坐了下來,這才努力地向遠處望去。
這一望可不得了,陸遙喜不自禁,眼淚都不自覺流了下來,可是剛才已經嚴重透支的身軀再也承受不住這一驚一乍,陸遙隻覺眼前一黑,頭往下一栽便昏了過去。
隻有腦海中的聲音還在不停回響著,青山鎮!原來我就在青山鎮的後山裏!
等到陸遙再次悠悠地蘇醒過來,明月當空,皎潔的月光映射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烘托著夜色也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紗,透著一股似幻似真的朦朧之美。
也許是了解到了自己的所在,又或許是見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青山鎮,陸遙臉色也好了一點,嘴角也微微上翹,呆呆著坐著在崖邊傻笑。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陸遙不知多少次讀過這段話,卻總是體會不到其中的深意。此刻坐在山崖邊,眺望著那見證了自己出生成長的青山鎮,才真正明白了其中所蘊含的心情。
陸遙笑著說道:“觸手間卻不可及,世間之道也,是耶非耶,又何足道矣。”
說完陸遙便提起還有些沉重的雙腿,循著山間小路慢慢地向著青山鎮走去,滿心都是見著各位鄉親們的歡喜,滿腦都在想象著那些可愛的鄉親們都會怎麼焦急著尋找自己,然後教訓自己。
陸遙仰天大笑,似乎是在向老天宣泄著自己的不滿,也似乎在向那天發出自己滿腔的怒吼。
陸遙大笑著自嘲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陸遙可不會被一點點困難給打倒,雖然這衣物還是很惡心,也不知道是誰給我穿上的,但是要是誰覺得憑一點點汙穢之物便能令我屈服,哈哈,陸家可從來沒有這樣的人啊。”
陸遙心頭的那一點點不對勁的感覺終於也隨著這豪氣衝天的言語和那愈加強烈的思鄉之情煙消雲滅,在狹窄的山路上,隻剩下一個堅定的少年在快步向著自己的目標前行,那身後的影子也在明月照耀下拉的越來越長,卻醜陋的像個滑稽而又瘦小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