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城市已是華燈初上。

泰晤士河兩岸建築群在暮色下雄姿矯健、恢宏明朗,與天相接燈火亮如白晝,無不在呈現一派迷人的景象。而此時河岸邊的一家高級會所裏,大廳裏懸掛在正中央的水晶燈閃爍著金碧輝煌的琉璃光芒,暖暖的燈光下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被顧晉辰裏裏外外的收拾了一番,夏冉才被允許前赴宴會。小心翼翼地跟著他下了車,身旁不斷地有穿著不凡的賓客,男女相伴歡聲笑語地湧入會廳。西方男士身上與生俱來的紳士風度,在筆挺西裝下更顯得氣度不凡。留學幾年,對於這樣的美男子,夏冉早已經百毒不侵,卻依舊喜見並且樂此不疲。

“眼睛別到處看。”

身旁響起的獨屬於顧晉辰的清清淡淡地聲音,語氣裏似有些不耐亦有些警告,夏冉這才收回流連於俊男美女臉上的目光。

依舊沒有想要往前走的意思,反而側過頭去看他,幹淨的輪廓,下顎微微抬起眉角上挑不乏冷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腳下穿著的是他挑選的高跟鞋,五公分的距離足以拉近他們之間的身高差,隻要她稍一抬眸就能看到他的唇線。

那淡薄的唇線。

夏冉在大學期間曾經讀過張小嫻的那本《不如,你送我一場春雨》,書中作者說過那麼一句話,“我對薄嘴唇的男人沒什麼好感。兩片薄薄嘴唇的男人,多半是薄幸的。屢試不爽。他們能言善道,擅於推翻曾經對女人做出的承諾。”

那時候,她將這句話念給舍友聽時,他們都紛紛搖頭表示不讚同。其中一個學生物醫學的妹子甚至還告訴她,薄唇隻是紅唇部發育不足。

她竟然不著邊際地在想,像他那樣一張薄唇,是因為薄幸,還是因為發育不足。

“想什麼呢?快走。”

感覺來自她的凝視,顧晉辰掩去眼裏的眸光,抬起身側那隻冰涼的手將她的柔荑勾在自己的手腕間,自然而然的帶著走向那敞開的鎏金鑲銀的大門。

他領著她穿梭在人群中,二人男才女貌,可觀的東方麵孔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關注。那些個身份不一般的大人物們,時不時的把目光鎖定在他們的身上,舉著酒杯象征性的敬著。

顧晉辰微笑頷首應對,接過女侍應托盤中的兩杯葡萄酒,遞了一杯給依偎在自己身側的夏冉。許是不適應這樣的場合,她的眉間落著一絲糾結,淡淡地卻能夠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舉著酒杯將她整個人帶到自己的身前,低聲詢問:“你緊張?”

她茫然的搖頭,然後小心的觀察著周圍的相互寒暄的賓客,小手撫在自己的腹上,可憐兮兮的說:“我隻是餓了。”

她真的隻是肚子餓,為了這場酒會,她光是換裝化妝就花去了兩個小時。好不容易撐到現在,又隻能跟著顧晉辰走來走去的敬酒。

夏冉認真的在那張臉上尋找一絲同情,雙手拽著顧晉辰西服的邊角,以商量的口氣對他說:“老板,我可不可以去角落裏吃點東西,吃飽了才能繼續堅持戰鬥。”

對於她的要求,顧晉辰不但不答應,連反應也沒有。自顧與旁人打起招呼,嘰裏呱啦用著他那口流利的英文談起了生意。

夏冉反應過來,嘴角不自覺的撅著,低下頭去雙手已經改換捏著自己腰間的花朵,兀自抱怨起來:“你是老板就了不起嗎?”

聲音很小,相當於是自說自話,眼角的餘光胡亂的掃著不遠處的餐桌,猛地灌下手中的酒,扯住身邊人的手肘,指著那個方向說:“老板,我的酒喝完了。我過去那邊再拿一杯。”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顧晉辰掃過那餐桌上滿目琳琅的點心糕點,輕咳一聲。回眸卻見她雙眼泛著晶瑩,嘴角一彎微笑轉瞬消失,最後隻剩下那句不容置疑的話:“不行,沒看見我正在忙嗎?”

“老板……”

她的餘音被他打斷,動作敏捷的伸手再次攔下了侍應生,將一支滿上的酒杯換下她手裏的空杯子,“這杯,別喝那麼快了。”

真是‘體貼入微’的好老板,夏冉瞥了他一眼,低咒道:“真是沒人性。”

聽她這麼說,又想到她之前一副低眉順眼無限可憐的樣子,顧晉辰原本板著的臉掛著一抹深沉的笑容,輕輕地笑的有些陰險,那雙大手已經在她的臉上動粗,扯開她的嘴角,“麵帶微笑,不要皺眉。”

夏冉在他的手中,笑的牽強,卻也隻能惆悵的歎著氣。

爾後,她陪著他在大廳裏轉了一圈,臉上的笑容明朗耀人,肚子裏卻已經酒漫五髒。因為饑腸轆轆,她一直用酒水充饑,期間顧晉辰若無其事的問她,“你很喜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