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淩鉉前往裕陵視察,祭過祖將事情仔細安排妥當,淩鉉心情欠佳就早早的回了來,留了楚疑一同用晚膳,淩鉉與楚疑親如至兄,二人一處閑話向來屏退旁人,自然就不拘節無需禮數了。
“想她,幹嘛不去找她?”見淩鉉不快的樣子,楚疑歎了口氣將杯中酒一飲而下。
“她那個跟自己較勁的性子,如何勸得住。”淩鉉跟著也飲了一口,他哪裏不想去找她?隻是玄鈷的話縈繞心頭,久久不得散去,軒轅雪隻怕看了自己更是難受,如今她身體羸弱已是痛苦,何必又叫她心中增添煩惱。
淩鉉低頭喝著悶酒,軒轅雪以前總,自己是她的債,什麼都要來操心。可她又如何不是自己的債呢?以前,淩鉉用他的方式愛著軒轅雪,他希望蕩平所有阻礙與危險,等軒轅雪站在自己身邊之時,是個美好的世界。三年裏,他也一直為之努力,努力做好一個皇帝,努力解決國內亂局,卻越來越現,太多的不得已,是他根本無法控製的。
慕容櫻不是個意外,而是自己製造出來的必然,淩鉉知道自己必須為她負責,要盡力讓她不會感受到後宮冷漠,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私欲而讓她這樣一個嫻靜溫婉的女子,成為深宮怨婦,而對於現在或者是以後,因自己而入宮的女子,淩鉉亦是這樣想。
“有件事,是我從軒轅雪那裏知道的。”楚疑掃眼淩鉉,知道他又陷入了自責之中。想起軒轅雪的囑托,設法讓他轉開注意力。不等楚疑細,淩鉉嘴角就浮起了嘲弄的弧度。楚疑笑擺頭,也對。他對軒轅雪的情,哪裏能不去調查外頭的風吹草動?“你既然清楚,為何還不動手?”
淩鉉微眯著眼,看著頭上月光,憎惡的眼神卻又透著些許無奈,“她哥哥現任戶部尚書的要職,你過些日子就要去前線,我如何能短了你的軍餉?怕是一時難動。”
“隻是口口涉及明尚國,怕是軒轅銘知道了,會出大事。”楚疑微蹙眉頭,低頭沉思猛然想到一人,“可想過,妍嬪那個遠親堂兄?”
“恩?”淩鉉在腦中飛快的尋著楚疑所的那個人,“就是原在兵部,後來被調到戶部的那個?叫……”淩鉉歪著腦袋想了想,“妍古川?”
妍古川這個人能力是有,隻是老祖兒的時候,就與妍嬪本家分家,俗話大樹底下好乘涼,沒了妍家本宗的這棵大樹,妍古川的家境自然清貧些。不過還好,到了妍古川這一代也算是出了他這麼一個侍郎。原是在楚疑手下幹活,做事穩當得體,楚疑很是欣賞。本想提拔,卻不知妍嬪的哥哥怎麼看上了,硬是在淩鉉這兒給要了過去。
不過,楚疑卻一直留心他二人,妍嬪的哥哥善妒,看著旁係受賞識,官職也是越做越高自然不悅,調到自己下頭,也不安排什麼好差事,更是處處為難。二人連麵和心不合的樣子都懶得去維係,直接關係冷到了冰點。
楚疑將這些全全講與淩鉉聽,淩鉉精明劃過眼際,“他到部裏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學的如何。”
妍嬪的哥哥自傲,淩鉉心中百般不喜卻是礙著剛故去的妍老麵子也是一忍再忍。不過,淩鉉也是左右衡量過的。妍嬪的這個哥哥,雖是蠻橫甚至有時在自己麵前的態度也是過火,可畢竟是當朝最年輕的進士,入朝為官又一直在戶部做事,當年妍老家教森嚴,不許仗著家族為靠山,肆意妄為,更是叫家中男丁從頭做起,不想得了官職卻一無是處。所以,妍嬪的哥哥也是從賬目核算開始做起,如今做到了戶部尚書的位子,也是有兩把刷子的主兒。這個時候動他,若真是戶部亂了,別楚疑那頭兒,自己這邊也是不行的。
妍古川的能力,淩鉉雖並不太熟知,但他相信楚疑的眼光,若是眼下他能夠順利接手戶部也是好事,反正淩鉉隻需要妍氏一族聽自己的,管是誰當家?況且,聽楚疑方才敘述的口吻,妍古川這個人,似是心有大誌卻無路出頭,性子又異常恭順。倒是好,淩鉉暗自揣摩,想必也應該是比現在這個戶部尚書聽話些的。
楚疑抿著酒,知道淩鉉動了心,挑眉笑笑,“明日偷偷喚他來一問便知。”
淩鉉了解楚疑,但凡沒有把握的事情,楚疑絕不在自己麵前出主意,話隻要從他口中出,便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現下又看他這般自信,淩鉉露出笑容舉杯同飲,眉頭舒展些許,心中慶幸自己身邊有這樣的‘大哥’在。記得剛剛接手北靖的時候,自己許多事情不能左右,拳腳伸展不開極其鬱悶,還好楚疑在旁勸解,又冷靜穩妥的幫襯著自己,這才漸漸上手起來。
淩鉉拿起酒壺,親自給楚疑斟上酒,“暫且不管其他,今日咱們兄弟二人,要好好喝上一通!”
“好!”許久楚疑沒有好好放鬆一下,今日正想飲個痛快,含笑高舉酒杯,“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