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那麼真,愛那麼美28(1 / 3)

一聲兄弟一生暖

在那個飄雪的冬日,一位出版了十幾部作品的農民作家,深情地向筆者講述了自己寫作道路上經曆的一些真實故事――

因為家裏太窮了,我高中沒有讀完,就出來打工了。最初是在飯店端盤子、洗碗,可是,在飯店打工掙錢太少,年齡稍大一些,我便去做油漆工、裝卸工、搬運工、修路工等等,嚐試了各種各樣的重體力勞動。雖然累一些、髒一些,可我不在乎,隻要能多賺一點兒錢就行,因為我那個窮困不已的家庭,特別需要我每個月都能多拿回一些錢去。

後來,進城打工的人越來越多,我很難找到一份相對穩定的工作,一段時間裏找不到合適的活兒,是常有的事情。空閑時,我便找一些報刊翻閱,翻著翻著,我萌生了寫作的念頭,因為我在雜誌上看到一個比我讀書還少的農民,竟成了作家,還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依靠寫作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我也幻想著能夠像他那樣,用一支筆寫出自己更好的未來。

原來上學的時候,我就挺喜歡寫作的。這突如其來的願望,讓我立刻熱情地拿起筆來,開始書寫這些年來的苦辣酸甜。聽說我要寫作,父母歎息著直搖頭,說我太不務實了。一同打工的那些人,見我一有閑暇,不是抱著一本書,就是在琢磨著文章的構思,或者拿著筆在一個小本子上不停地記呀寫呀,也大都不屑地看我,不相信我能寫出像樣的東西,更不相信我能實現作家夢。甚至有人直截了當地說,像我這樣出苦力的人,要是能吃寫作這碗飯,那作家就遍地都是了。還有人相互打賭,說我連能夠發表的文章都寫不出來。

對於大家的懷疑和嘲笑,我一開始還能理解,心裏也憋著一口氣,想盡快用行動證明自己。我勤奮地寫作,寫好了稿子便投寄出去了。但好長一段時間,寄出的稿子,大多泥牛入海,杳無音訊,偶爾有一封回信的,也是告知退稿。

遭遇了一連串的失敗後,我自己也有些動搖了,暗想:當初選擇寫作是不是有點兒腦袋發熱?是否該像那些靠賣力氣和手藝的打工者一樣,安心地去幹體力活兒,不再做那縹緲的作家夢。我正為自己是繼續寫下去還是就此放棄猶豫著,一位親戚說他認識在市殘聯工作的一位女詩人田莉,說她發表了許多文章,對文學青年很熱情,人們都敬重地稱她田大姐。親戚讓我把寫的東西拿去,讓她看看我有沒有寫作的潛力,是不是當作家的料。

我拿著一大摞手稿,忐忑不安地走到田大姐麵前,她微笑著請我坐下,跛著腳過去給我倒了一杯水,然後仔細地翻閱了那些文章。讀畢,她目光柔和地誇讚我的感受力不錯,悟性很好,有一定的寫作潛能,隻是在寫作技法和語言方麵還有些欠缺,但可以通過努力去彌補。她說隻要我堅持下去,一定能夠寫出好作品。她說以後遇到寫作方麵的問題,可以隨時來找她,我們可以一同切磋。她還建議我先練習寫故事,然後再寫小說。

田大姐最讓我感動的一句話是――“兄弟,我相信你。”抱著田大姐送給我的雜誌和稿紙,我興奮得幾乎都要跳起來了。田大姐的鼓勵和指點,不僅讓我找到了寫作的方向,更堅定了寫作的信念。

從那以後,我每有新文章寫出,就拿給田大姐看。每一次,她都會認真閱讀,先肯定成功之處,又幫我找出問題,引導我去改正。盡管她工作很忙,自己還要寫作,但我每次到她那裏求教,她都會熱情接待我,不厭其煩地為我解答寫作中的一些困惑。她還幫我買了一台二手電腦,手把手地教我學會了打字。市裏有一些文學活動,她也總想著帶我去參加,讓我認識了更多的寫作者,從他們那裏學到了好多東西。我這個飽嚐了太多冷漠的農民工,在田大姐那裏獲得了一生不會忘懷的溫暖。

還記得我的第一篇文章在市報的副刊發表後,田大姐比我還興奮,她特意請我吃了一頓烤肉。我不好意思地問她,碰上我這樣一個窮兄弟,她為何沒有一點兒嫌棄?她笑著說:“誰叫我是你田大姐呢?兄弟,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

我激動地說:“田大姐,就衝著你這句話,我也一定會加倍努力的。”

在田大姐的幫助下,我的文章開始在省外的一些報刊上發表了,我身邊那些打工的兄弟姐妹開始對我另眼相看了,雖然我仍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打工者。

那年,省城要舉辦一個作家高級培訓班,我很想參加,但名額有限,而且要花一筆對我來說不小的費用。田大姐找了人費了很大勁兒,幫我爭取到一個學習的機會,她還給我拿了八百元錢。那時,她每月工資還不到四百元錢呢。

我不肯拿她的錢,她就說算是先借給我的,但不用急著還她。我滿懷感激地收收下了她那沉甸甸的情意。後來,我要把錢還給她,她開玩笑地說,若是非要還錢,那就連本帶息地好好精算一下吧。我隻好作罷。是的,她當初拿錢給我時,根本就沒想過要我還錢,她隻想讓我早一點兒成功。那份真情,多少錢也換不來。

還記得,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寫成後,她拖著那條傷殘的腿,四處奔走,幫我聯係出版社,去找省錢的印刷廠,比自己的事還上心。

那個雪後的清晨,她去找人幫我設計書的封麵,在路上滑到了,摔傷了右胳膊,兩個多月都不能拿筆。我眼睛濕潤地說自己真幸運,遇到了這樣好的姐姐。她說她欣賞我的樸實和勤奮,還說有我這個好兄弟,她也感到很開心。

看到我的書籍擺到了書店的櫃台上,父親興奮地喃喃道:“想不到,我這出苦力的兒子,也能寫出書來啊。”父母讓我好好感謝我的文學領路人田大姐。可是,我每送給她一點點東西,她都會加倍地回贈我。她說,我的成功是自己闖出來的,她隻不過做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要總是懷揣感激,那樣,我們就無法做好朋友了。後來,我就送給她一些父母種的綠色蔬菜,她很喜歡,但她又送了我茶和酒,說是送給我父母的,並稱這是互通有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