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洪萱又靠在孫氏的身上,繼續念叨台詞:“打外頭回來的時候,聽見他們鬧哄哄的說什麼咱家有人做了貴妃娘娘,皇帝還派了車馬接咱們回京。咱家到底是個什麼境況,我竟然還有個在宮裏當貴妃的姐姐,怎麼從來沒聽爹娘提起過?”
不過洪萱也明白,按照劇情設定,孫氏這會兒可不會跟他講故事。果然隻聽孫氏笑說道:“你且安心等一會子,若現在同你說了,等會子你哥哥回來,還要多費唇舌再同他磨叨一回。還不如等你們都到了一處,我一次說完了事。”
於是不管洪萱如何哀求磨纏,孫氏當真不再說一句相關的話,急的洪萱抓耳撓腮以頭搶炕,孫氏也隻笑著說了一句。“你這孩子,性格忒急迫淺顯了些,若真的就這麼入京,見了那麼一家子親戚,恐怕還有的虧吃呢。”
說著,不覺再次嗟歎道:“當年日子過得苦,為娘且是九死一生才生下你。因你是不足月的早產兒,從小兒就纏綿病榻,湯藥不斷。你爹和我生怕養不活你,從小就縱著你,隻要你想要的,沒有不從的。就怕委屈了你。生生的將你嬌慣成如今這天真不知世事,半點兒城府沒有的模樣,也不知究竟是對你好,還是害了你。”
以洪萱此時的性格,若一輩子安安穩穩呆在江州城也就罷了。邊塞苦寒之地,規矩不重,且人心也沒那麼複雜。且有他們夫妻和洪茅照看著,斷不會叫洪萱受了委屈。可誰能想到世事難以預料,先皇駕崩之後,在皇嫂懿安皇後以及仁宗舊黨的努力下,竟然真的叫當今登上了帝位呢?
如今他們且靠著身為貴妃的女兒再次入京。看似風光顯赫的背後,究竟有多少人心叵測,算計籌謀。還有京中理國公府的那一大家子……孫氏真怕一眼照顧不到,叫她愛如珍寶的女兒吃了虧去。
聽見孫氏一番話,洪萱再次微笑漏牙,她想跟孫氏說不用擔心,因為在她的設定中,女主壓根兒就不會嫁入京城的豪門世家,而是順順當當的跟著青梅竹馬天南地北的跑,最後名揚天下順帶收獲最完美的令人豔羨的愛情。
孫氏在旁,冷眼看著女兒傻傻笨笨的模樣,不覺暗暗搖頭。
當真是世事變化,無可預料。她又怎能想到,自家在得罪了先帝被流放後,竟然還有重返京都,骨肉重聚的一日。這麼多年他們膽戰心驚,瞞著掖著不敢提及當年的事兒,就是怕一不小心漏了什麼風聲再遭人迫害。沒成想苦苦熬了這麼多年,竟還有苦盡甘來的一天。忽又想到那遠在京都,看似風光顯赫,卻不知背後遭了多少罪的十多年沒能見麵的女兒,孫氏不由紅了眼眶,淌眼抹淚的哽咽起來。
洪萱見狀,一時心慌不已。連忙湊過來又哄又勸的,連打滾兒帶賣萌,好不容易止哄得孫氏破涕為笑,心中好奇更甚。卻又不敢言語試探,生恐哪句話說錯了惹了孫氏傷心。隻得按捺著性子等著在外堂見客的洪賦父子歸來,方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爹,怎麼不見大堂哥呢?”
雖說時下風氣乃是男女七歲不同席,可江州城乃是邊塞小鎮,遠離京都繁華之地而臨近北方蠻夷之族。經年累月耳濡目染之下,對於這些個規矩習氣並不以為然。除了一些外地遷來的官宦富戶之家外,大多數人家並不看重男女大防。如若不然,洪萱常年與哥哥一同進山打獵,也不會叫人習以為常。
因而洪賦聽了女兒的話,也不覺意外。遂開口說道:“你大堂兄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頗為疲乏。我已叫人帶他去客房休息了。等晚膳時分,你自然能見到。”
於洪萱而言,見不見一個陌生人實在無關緊要。
於斷更八而言,這更不重要。所以他立刻丟開那位名義上的堂哥,繼續念台詞道:“爹,咱們二叔父和姐姐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您給說說唄?”
洪賦聞言,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於是將洪萱兄妹招到一起,沉默半日,開口說道:“若說咱們家的背景,且要往前說道說道先先帝仁宗時候的事兒。天壽三年,北方外族侵犯我大雍邊境,仁宗皇帝禦駕親征,途中卻遭了蠻夷大軍的暗算,兵敗被俘。消息傳回京中,一時引起軒然大波。令朝中文武手足無措。然則國不可一日無君,最終百官商議過後,推仁宗同母弟弟李賢繼承皇位,也就是先帝繼宗。且立仁宗唯一的子嗣李琛,也就是當今為太子。彼時為父還是翰林院的一名侍講,也是當朝理國公府的長房嫡子。而你的外公,則是仁宗皇帝的老師,當朝帝師孫文。你的姨母,就是仁宗皇帝的皇後。及至繼宗登基之後,以皇嫂之身被封為懿安皇後。及至當今登基,則被封為昭賢太後。”
一句話未完,按照書中的話說,洪萱兄妹兩個已然瞠目結舌,宛若雷劈。